仿佛感應到徐亮的僵直。
那張模糊的迷你鬼麵，本該是“嘴”的位置，猛地向兩側…咧開！一個誇張到近乎撕裂的…無聲獰笑！
“嗬——！”
寒氣從徐亮尾椎骨尖叫著衝上天靈蓋！全身血液瞬間凍結！臉上血色唰地褪儘！嘴唇瘋狂哆嗦，牙齒咯咯打顫！一股冰冷滑膩的恐懼死死攥緊心臟，窒息感撲麵而來！他想尖叫！喉嚨卻被無形鬼手扼住，隻能發出破風箱般的抽氣！一股溫熱的液體瞬間浸透大腿內側製服布料…刺鼻的尿臊味在警戒線內猛地散開！
一直蹲在地上的李國棟猛地抬頭！銳利如刀的目光瞬間鎖定徐亮的狀態…和他肩膀上那一閃即逝、卻無比清晰的恐怖殘影！絕非錯覺！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徐亮！什麼東西？！你肩膀上——！”炸雷般的暴喝響起！同時身形已如獵豹暴起！
然而！
就在李國棟吼聲炸響的瞬間！
那張咧著嘴獰笑的迷你鬼麵，連同那令人心悸的陰冷，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啵”一聲輕響…煙消雲散！仿佛從未存在！
隻剩下徐亮。
像截遭了雷劈的焦黑木樁，僵在原地。臉白如金紙，篩糠般狂抖。襠下濕透，刺鼻的尿臊味彌漫…無聲訴說著極致的恐懼。
圍觀人群中，幾聲壓抑的驚呼和倒抽冷氣，格外刺耳。
李國棟衝到徐亮身邊，鐵鉗般大手抓住他抖成帕金森的肩膀，目光如電掃過空無一物的肩頭，又猛地刺向警戒線外黑壓壓的人群！眼神銳利得像是要剜進每個人靈魂深處！剛才那是什麼？能量殘留？集體癔症？還是…某種無法理解的存在…赤裸裸的警告？！心，沉入冰窟。這案子…比他預想的最壞情況…還要詭異一萬倍！係統失靈？超自然事件？反詐宣傳裡提過的精神控製？無數念頭瘋狂衝撞！
狹窄小巷儘頭，破敗居民樓投下巨大陰影的懷抱。秦無忌後背緊貼冰涼粗糙的水泥牆，那點堅實觸感，勉強抵抗著體內一陣陣洶湧的虛脫。巷口便利店冰櫃壓縮機嗡嗡低鳴。遠處街頭警笛餘音拉扯。自己胸腔裡，心臟沉重緩慢地搏動——噗通…噗通…
巷口光線被來往行人切割得支離破碎。
穿緊身背心、露出大片猙獰紋身的壯漢，罵罵咧咧推搡收廢品老頭。
膩歪在一起的小情侶當街啃得嘖嘖有聲，旁若無人。
肥胖中年婦女扯著破鑼嗓子在電話裡咆哮，唾沫星子橫飛…
在秦無忌此刻的視野裡，這些景象被一層無形的、流淌微藍電光的薄膜覆蓋。每個行人身上，纏繞著或濃或淡的猩紅絲線！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動！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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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身壯漢：刺鼻的暴戾惡臭！
熱吻情侶：膩人的甜腥，混雜情欲與自私！
胖婦女：喧囂刺耳的汙穢油垢氣！
審判之眼！畜生氣息！披著人皮的惡！
他疲憊閉上眼，強行切斷這股初階感知。世界瞬間“清淨”。隻剩聒噪蟬鳴和他粗重的喘息。好用？代價也大！每一次開啟都在瘋狂壓榨體內那點可憐的“天罰”能量！身體的空虛感潮水般拍打。胃袋因能量過度消耗…隱隱抽搐。
“喂！”胳膊被輕輕戳了一下。周汐顏不知何時從小巷更深陰影裡鑽出，手裡捏著兩瓶剛從便利店冰櫃撈出來的礦泉水。瓶壁凝結冰冷水珠，絲絲寒氣外冒。“給，冰的。”她不由分說塞一瓶進秦無忌手裡。冰冷觸感激得他一哆嗦。
周汐顏自己擰開一瓶，仰頭咕咚咕咚猛灌。冰水順著白皙脖頸滑落，浸濕一小片衣領。長長舒了口氣，像要把剛才目睹的恐怖和心頭翻滾的驚濤駭浪…全吐出去。
“剛才…”她終於開口，聲音有點悶，帶著猶豫，打破沉寂。“那個騎車的…還有…那張鬼臉…”她抬起頭，杏眼直勾勾看向秦無忌，瞳孔深處殘存著未褪儘的驚駭，但更多是豁出去的探究，“秦木頭，你…你是不是…覺醒了？”問完，勇氣似乎耗儘，飛快低頭，手指無意識摳著礦泉水瓶標簽，“不準糊弄！老娘看見了！你指尖劈裡啪啦冒電光！那家夥…唰…成灰了！跟反詐app裡說的新型詐騙似的…不！比那離譜一萬倍！你是不是綁定什麼‘天罰係統’了？審判流爽文照進現實？！”她語速越來越快，眼睛也越來越亮，帶著一種發現驚天秘密的亢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秦無忌沒立刻回答。擰開瓶蓋。冰冷的液體滑過乾澀灼痛的喉嚨，帶來短暫救贖。放下水瓶時，瓶壁水珠在水泥地上洇開一小片深色濕痕。
“汐顏，”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卻異常清晰，“還記得去年冬天，平安夜那晚，市中心步行街路口…那場車禍嗎？”
周汐顏一愣，杏眼睜大：“車禍？平安夜…步行街…”她皺著眉努力回憶，臉色漸漸變了，“你是說…那個闖紅燈的渣土車…撞飛…等等！”她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盯著秦無忌毫無血色的臉，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顫音，“那個被撞飛…沒救過來的學生…那個監控裡突然衝過去想推開他、結果一起…秦木頭？！難道…難道你…”
巷子深處的陰影，似乎更濃了。
秦無忌靠在冰冷的牆上，巷口的光將他半邊臉切割在明暗之間。他看著周汐顏瞬間瞪圓的、充滿驚駭和難以置信的眼睛，看著她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微微顫抖的嘴唇。遠處警燈的藍紅光芒，在這狹窄的空間裡投下變幻不定的詭異光影。
他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看著那片光影。
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了一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疲憊？自嘲？還是某種無法言說的深淵回響？
“如果我告訴你，”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被巷子裡空調外機的嗡鳴和蟬叫淹沒，卻像冰錐般刺進周汐顏的耳膜，“那天被撞死的…是我呢？”
轟！！！
周汐顏腦子裡像引爆了一顆炸彈！全身血液似乎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手裡的冰礦泉水瓶“哐當”一聲砸在水泥地上，骨碌碌滾開，冰水四濺。
她張大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杏眼裡所有的探究、好奇、擔憂…統統被鋪天蓋地的驚悚和空白取代！
平安夜…步行街…滿地狼藉的聖誕裝飾…刺耳的刹車和撞擊聲…圍觀人群的尖叫…救護車淒厲的鳴笛…還有第二天本地新聞滾動播報的“平安夜慘劇，兩名學生不幸身亡”…
秦木頭…死了？！
那現在…現在貼牆站著的是誰？！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嗖地竄上來，瞬間席卷全身！她踉蹌著後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巷子另一側的磚牆上，冰冷的觸感讓她猛地一激靈。指尖冰涼麻木。
“你…你…”她嘴唇哆嗦著，終於擠出兩個破碎的音節，眼神死死釘在秦無忌臉上，仿佛要穿透皮肉，看清裡麵藏著的到底是人是鬼。
秦無忌疲憊地合上眼，似乎連支撐眼皮的力氣都沒了。巷口的喧囂，遠處警笛的餘韻，便利店冰櫃的嗡鳴…一切聲音似乎都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變得遙遠模糊。身體的空虛感如同黑洞，持續吞噬著他的精力。指尖殘留的細微電麻感提醒著他方才非人的力量，也提醒著那代價是何等沉重。
“重生？借屍還魂？還是…怨氣不散？”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帶著冰冷的嘲諷，不知是針對周汐顏的驚駭，還是針對自己這荒謬絕倫的境遇，“我也想知道。”他猛地睜開眼，眼底深處壓抑著翻騰的火焰——那是前世被無情碾碎的不甘，今生陡然獲得非人之力的茫然，以及冰冷係統提示音帶來的、充滿血腥氣的“使命”。“我隻知道…剛才那個騎死飛的畜生，”他聲音陡然轉冷，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渣，“他身上的‘氣味’…和我死前最後一刻，聞到的那個渣土車司機身上的…一模一樣！”
嗡——！
周汐顏感覺自己的腦子又挨了一記重錘！混亂！驚悚！難以置信！但秦無忌的語氣斬釘截鐵，眼神裡燃燒的東西讓她無法質疑。平安夜慘劇…渣土車司機…逆行撞人的死飛瘋子…一模一樣的“畜生氣味”？審判之眼？天罰係統？重生複仇？！
信息量太大！太炸裂！把她的世界觀衝得七零八落！
“所以…所以剛才…是你…”她聲音發飄，目光下意識瞟向巷口外那依舊閃爍著警燈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那片殘留的焦痕和黑煙。
“天罰。”秦無忌吐出兩個字，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他掙紮著靠牆站直身體，那點冰冷的牆麵支撐似乎快要不夠用了。“回收一點…利息。”他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依舊微微刺痛的手掌。這雙手，剛剛讓一個活人徹底氣化。前世今生，兩條命債的血腥味似乎都纏繞在這指尖。
“可…可警察…”周汐顏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帶著後怕，“那個老警察…很厲害！他盯得很緊！還有那個倒黴催的實習警…肩膀上那鬼臉…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她想起實習警徐亮失禁癱軟的樣子，還有那迷你鬼麵無聲的獰笑，忍不住又打了個寒噤。這世界…到底在她沒注意的時候，變成了什麼鬼樣子？！
“不知道。”秦無忌回答得異常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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