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警情通報,一個字一個字地鑿在龍江市公安分局指揮中心巨大的電子屏幕上,像滾燙的烙鐵燙進所有值班警員的眼睛:
“6月14日20時40分許,熊某(男,38歲)駕駛小型轎車經過蜀南區黎家沱街道一小區門口時,
因前方一輛正卸貨的車輛擋道,熊某持續鳴笛,引發旁邊群眾不滿。
多人上前圍著轎車指責熊某,雙方發生爭執。熊某強行駕車駛離,致阻攔其離開的群眾受傷……目前,1名傷者經搶救無效不幸死亡……”
空氣凝固了。
巨大的屏幕上,原本緩慢滾動的數據和通訊界麵,如同被投入滾燙石頭的冰麵,瞬間扭曲、波動!
刺耳的入侵警報隻來得及發出半聲尖銳的“嘀——”,
就被一股無形的磅礴力量硬生生掐滅在喉嚨裡。下一秒,刺目的血紅色代碼瀑布般瘋狂刷屏!
“怎麼回事?!”
值班的年輕技術員小李像被電打了一樣從椅子上彈起,眼鏡歪斜掛在鼻梁上,聲音劈了叉,“係統…係統被黑了?!”
旁邊,頭發花白的老警督陳國棟猛地站起身,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釘在屏幕中央,
渾濁的瞳孔驟然收縮,爆出難以置信的精光:
“不…不是黑!看!它在…它在給我們喂食!”
屏幕中央,一個刺目得如同微型太陽般的金色圖標,散發著無形的威嚴,悍然接管了整個係統!
緊接著,幾份標注著精確地理坐標、圖文並茂的文件,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強大力量,硬生生“塞”進了龍江警方的核心數據庫!
高清照片——車頭擠壓變形的黑色轎車,車牌號清晰無比;
視頻片段——駕駛座上那張因暴怒而扭曲、油光滿麵的肥臉,正對著車窗外憤怒的居民瘋狂咆哮;
詳儘文字——包括熊某的身份信息、名下車輛登記地址、銀行可疑流水……
甚至還有一份加密郵件的截圖碎片,指向一筆與“寒流”洗錢案高度關聯的巨款去向!
這些資料的拍攝角度刁鑽得匪夷所思,細節清晰得如同貼在眼前拍攝,仿佛有一隻無處不在的天眼……
“寒流案…苦尋無果的關鍵證據…還有這路怒殺人的畜生…”
陳國棟布滿老繭的手死死抓住桌沿,指節發白,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老天爺…不…是‘他’…又出手了!”
同一片夜空下,距離分局幾條街外的“轉角便利店”,空氣卻是甜的。
“喏,你的,香芋暴風雪加雙份奧利奧碎。”
清脆如銀鈴的女聲響起,一隻白皙纖細,貼著粉色小熊創可貼的手,將一大杯快溢出來的冰淇淋塞進秦無忌懷裡。
冰涼的水汽瞬間貼上他單薄的t恤。
秦無忌低頭,杯壁上迅速凝結起細密的水珠,涼意直透掌心。
他抬眼,撞進一雙盛滿星光的杏眼。
周汐顏歪著頭,濕漉漉的劉海沾著點汗,頰邊兩個淺淺的酒窩毫不客氣地漾開,漫畫般的長腿隨意斜靠在冰櫃旁。
“發什麼呆?快吃,再化就成奶昔了,本仙女排了十分鐘隊呢!”
“謝了,債主大人。”
秦無忌舀起一大勺混著餅乾碎的紫色冰沙塞進嘴裡,冰涼甜膩瞬間在舌尖炸開,衝散了腦海深處那絲若有若無的血腥記憶。
他含糊道,“利息記我賬上,下輩子還。”
“下輩子?”
周汐顏白了他一眼,順手搶過他剛挖好的一大勺,塞進自己嘴裡,含糊不清地哼哼,
“想得美,這輩子都給我打工還債吧!下午那單‘貨’跑腿費還沒結清呢…”
話音未落,秦無忌腦中猛地一陣尖銳蜂鳴!視野瞬間被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覆蓋——【天罰係統】激活!
【鎖定目標:熊振剛代號:路怒暴徒)】
【坐標:龍江市,蜀南區,楓林彆苑7棟201室】
【惡業指數:★★★☆深灰帶血斑)】
【核心罪孽:蓄意攻擊致人死亡1)、危害公共安全致多人重傷4)、潛藏‘寒流’黑金關聯深層罪惡)】
【審判模式生成中…環境掃描…暴雨天氣概率87…適合‘心魘回響’…是否啟動?】
冰冷的機械音還未消失,秦無忌透過那層金色濾鏡看向便利店窗外。
馬路對麵,一個剛停好車、罵罵咧咧甩上車門的光膀子中年胖子,
正大步流星橫穿馬路,完全無視呼嘯而過的車燈和刺耳的刹車聲。
在秦無忌的善惡透視眼中,那胖子周身翻滾著粘稠如瀝青的灰黑色霧氣,
霧氣中隱約可見幾張痛苦嘶嚎的人臉輪廓,濃烈的暴戾、自私與毫無悔意幾乎凝成實質,
更深處,一團暗沉如淤血的紅光,死死纏在他臃腫的腰腹位置!
畜生!一隻剛從輪子上爬下來的兩腳畜生!那團紅光…是死者的怨念?還是沾血的臟錢?
“喂!忌忌!”
周汐顏的手在他眼前使勁晃了晃,杏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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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神?冰淇淋真把你腦子凍住了?”
秦無忌猛地回神,眼底的金芒一閃而逝,快得讓周汐顏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他強壓下胸中翻騰的殺意,舌尖舔掉沾在嘴角的一點紫色冰沙,扯出一個有點僵硬的痞笑:
“小仙女,我突然想起還有份‘加急件’要送。這杯,”
他把剩下的半杯塞回周汐顏手裡,“勞煩幫我解決掉,利息加倍。”
“哎?你!”
周汐顏捧著杯子,看著秦無忌抓起櫃台邊的黑色機車夾克,頭也不回地衝進門外沉沉的夜色裡,氣得跺了跺腳,
“秦無忌!又放我鴿子!下次利息翻十倍!不,一百倍!”
她憤憤地挖了一大勺冰淇淋,狠狠塞進嘴裡,
冰得齜牙咧嘴,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道融入霓虹的背影,嘀咕聲低了下去,
“…混蛋,小心點啊。”
城市另一端,高達三十六層的“鼎峰國際”頂層停機坪。
狂烈的夜風撕扯著空氣,發出嗚嗚的鬼嚎。這裡遠離地麵的喧囂,隻有冰冷的鋼鐵結構和腳下璀璨卻遙遠的萬家燈火。
一襲剪裁完美的純黑色露肩長裙,勾勒出來人驚心動魄的曲線。
黑有常慵懶地靠在一架銀灰色私人飛機的舷梯旁,細長的手指捏著一隻高腳水晶杯,裡麵鮮紅如血的液體微微晃蕩。
她沒有看眼前跪著的人,深若寒潭的眼眸倒映著下方城市流動的光河,
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貓玩弄爪下獵物的笑意。
白問天單膝跪在冰冷的合金地麵上,夜風卷起她束在腦後的雪白發絲,像一蓬掙紮的銀色火焰。
她垂著頭,看似恭順,但那挺直的背脊線條卻透著一股僵硬的倔強。
修剪得乾乾淨淨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細膩的皮肉裡,留下幾個月牙形的白痕。
痛感尖銳清晰,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壓下喉頭翻湧的腥甜和幾乎衝破胸膛的劇烈心跳。
“任務又失敗了,小白。”
黑有常的聲音像浸了蜜的毒針,輕柔得令人心頭發毛,目光終於從遠處收回,精準地釘在白問天身上,
“讓你乾擾那個‘審判者’,在他對付那個偽善禿驢的時候,製造一點點…小小的意外。
結果呢?禿驢被燒成了炭,我們的秦大‘法官’,毫發無損,還多了個紅顏知己並肩作戰?”
她抿了一口杯中液體,舌尖輕輕舔過嫣紅的下唇瓣,
“嘖,真是…情深意重啊。”
白問天的肩膀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掐在掌心的指甲陷得更深。
她猛地抬起頭,那雙琉璃般剔透的灰色眼眸直視著黑有常,裡麵翻湧著複雜的風暴:
“主人!屬下無能!但那和尚…他死有餘辜!他包養女學生,侵吞善款,還…”
“啪!”
一聲清脆突兀的指響!
黑有常根本沒動,杯中的酒液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攪動,瞬間沸騰!
一股令人窒息的無形威壓如同萬噸巨石轟然砸落!
“唔!”白問天悶哼一聲,猝不及防,另一條腿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麵上,雙膝跪倒!
五臟六腑像是被一隻巨手攥緊、揉搓!
一絲猩紅從她緊抿的嘴角溢出,蜿蜒流過雪白的下巴,
滴落在地,留下小小一點刺目的紅。
“我讓你評價他的罪過了嗎,小白?”
黑有常的聲音瞬間降至冰點,那抹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純粹的、凍結靈魂的寒冷。
她終於轉過身,緩步走到白問天麵前,帶著蕾絲手套的指尖,
如毒蛇的信子,冰涼地觸碰到白問天嘴角的鮮血,撚了撚,
然後,極其緩慢地、一寸一寸將那抹血跡塗抹在白問天蒼白的臉頰上。
動作優雅,卻帶著淩遲般的羞辱意味。
“記住你的身份,你的任務。慈悲?嗬…”
黑有常俯下身,紅唇幾乎貼到白問天的耳廓,吐息冰冷帶著一絲奇異的、令人眩暈的甜香,如同某種枯萎的罌粟,
“心軟,是你最大的罪過。再有下次…”
她的指尖順著白問天的臉頰滑到脆弱的脖頸動脈處,輕輕一點,
“我會親自幫你,把這份多餘的軟弱…連根拔掉。”
那蝕骨甜香驟然濃烈,白問天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仿佛靈魂都要被這香氣抽離出去。
黑有常直起身,姿態重新變得慵懶而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