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致這麼好？大老遠開車跑來，就為了給我撿塊石頭？”
“看著喜歡就撿了。”
柳凡在她旁邊的石頭上坐下，目光也投向那匹白練似的瀑布，語氣平常。
回程時天色驟變，竟下起了陣雨。
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砸在車窗上，山色一片空蒙，雨刮器左右擺動，車內放著調子舒緩的老歌。
唐妙妙有些昏昏欲睡，等雨勢漸小，變成淅淅瀝瀝的雨絲，柳凡卻慢慢把車停靠在路邊一處開闊的觀景平台。
雨後的山巒仿佛被重新洗刷過一遍，青翠欲滴，潔白的雲霧如同玉帶纏繞在山腰，遠處深邃的山穀裡，竟隱約升起一道淡淡的的彩虹。
空氣清新冷冽，帶著被雨水激出的草木清香，吸入肺裡有種洗滌心靈的透徹感。
兩人都沒下車，也沒說話，就靜靜地透過沾著水珠的車窗，看著外麵這幅濕潤的山水畫卷。
“比照片裡好看多了。”
唐妙妙輕聲說，怕驚擾了這份寧靜。
“嗯，下次找個晴天晚上來，這裡沒什麼光汙染，看星星應該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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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凡低聲應著，目光依然流連在外麵的景色上。
他說的下次，讓她心裡微微一動，一種綿長的踏實感蔓延開來。
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個這樣的下次。
他們之後又斷斷續續出去了幾次，並沒走遠，就在江南市周邊轉。
有時是去某個商業化不嚴重的古鎮住一晚，第二天清晨特意早起，趁大批遊客還沒湧入，兩人牽著手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慢慢走，聽腳步聲在安靜的巷弄裡發出清晰的回響。
有時是特意開車去找一家藏得很深的農家樂，老板用灶頭大鐵鍋燜煮的土雞湯金黃噴香，他們就為了這一口鮮味跑上幾十公裡。
有時甚至沒什麼明確目的，隻是開著車，沿著湖岸線或者寬闊的江堤漫無目的地行駛，看到一片好看的蘆葦蕩或者一片安靜的杉樹林，就隨意停下來吹吹風待一會兒。
唐妙妙清晰的感覺到，柳凡比從前更沉得下心，也更留意這些細微處平常的風景，這種變化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回到落星湖的彆墅，柳凡開始真正親手打理起這個家，不再僅僅依賴於定期前來維護的工人。
他會花上一整個下午，耐心修剪那已經開始侵占走廊的紫藤花，仔細的把枯枝和過於雜亂的藤蔓清理乾淨。
他會在工具房裡叮叮當當，修理一把有些鬆動的戶外藤椅，或者給生鏽的園藝工具上油。
他甚至開始研究起菜譜，對照著手機上的教程，嘗試著給她燉各種湯品。
湯的味道時好時壞，有時顯然鹽放多了，有時又顯得寡淡，但唐妙妙每次都喝得乾乾淨淨。
“怎麼樣？”他問。
柳凡的臉上帶著一種很少見的略帶不確定的神情，像個等待評價的學生。
“好喝。”
她總是點頭，眼神亮晶晶的，帶著毫不掩飾的鼓勵和滿足。
傍晚時分，隻要天氣尚可，他們常常會沿著落星湖濱的步行道散步。
路燈漸次亮起，柔和的光暈倒映在幽暗的湖水裡，隨波光搖曳。
走累了就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一會兒，看不遠處對岸城市璀璨的燈火倒映在微微蕩漾的水波裡，碎成一片流動夢幻的光影。
湖風帶著水汽吹來，拂過麵頰，涼爽而舒適。
“好像很久沒這麼悠閒了。”
唐妙妙把頭輕輕靠在他肩上，看著遠處閃爍的霓虹。
“以後天天這麼閒。”
柳凡握住她的手，手指穿過她的指縫十指相扣。
她笑起來沒再說話，隻是更緊地回握住他的手。
遠處城市的喧囂被湖水隔開，模糊成一片遙遠的背景音。
在這裡，在這一方臨水亮著溫暖燈光的房子裡，安寧切實可感。
他們慢慢踱步回去，那扇亮著光的窗，真正成了心之所向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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