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濤扶著牆喘著粗氣來到門外,看著那扇破舊掉漆的木門,門上用粉筆寫的房號“b07”歪歪扭扭。
他穩了穩心神,抬手敲了敲門。
“咚咚。”
“老許?是我,鄭濤。”
裡麵毫無聲息。
鄭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加大力氣,用力拍打著門板。
“砰!砰!砰!”
“許念!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麵!彆裝死呀!”
門外的拍門聲和嘶吼,對此刻的許念來說,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的大腦還在被震撼衝擊著。
而這片刻的遲疑,在門外的鄭濤看來,卻是最壞的信號!
他的臉色徹底變了,後退兩步,凝聚全身力氣吼道,“許念!你再不開門我踹了啊!”
一腳就朝著那扇薄薄的木門狠狠踹去!
話音剛落,鄭濤便如一頭暴怒的公牛,一記猛烈的正蹬,朝著那扇薄薄的木門狠狠踹去!
就在他的腳尖即將觸碰到門板的千鈞一發之際——
“吱呀——”
門,從裡麵被猛地拽開了。
鄭濤勢大力沉的一腳,瞬間失去了所有著力點,徑直從門框裡穿了過去!
“我……靠!”
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駭的變調嘶吼,整個人在慣性的帶動下,身體瞬間失衡。
那條穿著七分運動褲的腿高高抬起,然後……重重落下。
“嘶啦——!!”
一聲清脆響亮的布料撕裂聲,在寂靜的走廊裡顯得格外刺耳。
緊接著,是“噗通”一聲,以及一聲壓抑到極致,仿佛靈魂都被撕裂的悶哼。
許念剛拉開門,就看到了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他的死黨鄭濤,以一個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一字馬姿勢,劈叉在地。
褲襠處被豁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幾乎裂到了大腿根,露出裡麵花裡胡哨的四角內褲。
鄭濤整個人僵在地上,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從暴怒的漲紅瞬間轉為痛苦的慘白,雙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要害部位,額頭上青筋暴起,身體還在微微抽搐。
空氣,仿佛凝固了。
許念也懵了。
他隻是聽見鄭濤在外麵鬼哭狼嚎,怕他真把房東的破門踹壞了要賠錢,才想著趕緊開門。
誰能想到……會正好趕上這個節骨眼?
看著好友那張痛不欲生的臉,許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強忍著笑意,最終還是兄弟情義占了上風。
他連忙蹲下身,試探著要去攙扶他。
“你這……沒事吧?褲襠扯爛了?”
鄭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一擺手,齜牙咧嘴地擋開他的攙扶,眼睛都快閉到一起去了。
“彆!彆動!”
他從牙縫裡艱難地往外擠著字,每一個字都帶著顫音:
“讓……讓哥們兒緩緩……不……不止是褲襠……”
鄭濤深吸一口氣,似乎是為下一句話積蓄勇氣,臉上的表情已經扭曲成了痛苦麵具。
“老子感覺……自己的蛋……好像……裂紋兒了……”
許念看著鄭濤那扭曲的“一字馬”姿勢,實在是繃不住了。
他捂著嘴,肩膀一聳一聳地強忍著笑意,含糊不清地說道:“行了行了,地上涼,彆在染了’蛋寒‘,趕緊起來。”
鄭濤瞪了他一眼,“還他媽’宮寒‘呢!老子聽到你投湖,第一個來看你,你他媽還逗我。還有沒有良心?”
“誰投湖了,喝多了不小心掉下去的。再說那破湖最深處也就半米,我就是想尋死也不會找那個地吧!”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按鄭濤的設想,許念此刻不該是萬念俱灰、苦大仇深嗎?
怎麼還有心情在這兒跟他逗悶子?
認識他十來年了,很少跟自己這樣鬥嘴呀……
鄭濤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要害,像個老頭一樣顫顫巍巍地扶著牆,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從地上拔起來。
可一抬頭,發現許念已經自顧自地轉身,繼續鑽進了那間逼仄的衛生間,裡麵很快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嘿,這孫子!”
鄭濤罵了一句,一瘸一拐地挪到屋裡那張看起來隨時會散架的破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沙發發出了“嘎吱”一聲抗議。
他這才開始打量這個鬼地方。
不到二十平米,一眼望到頭。
角落裡拉著蛛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黴味,讓人胸口發悶。
牆上唯一的一扇小窗,緊貼著地麵,隻能透進三分之一片灰蒙蒙的天光,讓整個房間顯得更加陰暗壓抑。
目光掃過床頭那個破舊的茶幾,鄭濤看到上麵放著一部手機。
他順手拿了起來,眉頭瞬間皺得更緊了。
這是一款他叫不出牌子的二手千元機,屏幕上還有幾道明顯的劃痕。
衛生間裡,一個念頭抑製不住地從許念心頭冒了出來:就這一首歌嗎?
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