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濤看著許念掛斷電話,“你……答應了?!”
“嗯,答應了。”許念點了點頭,疲憊地靠在沙發上,“他說嘉賓都是音樂人,嘴沒那麼損。再說,五十萬呢……”
“我不能讓文慧和悠悠……”
他沒說下去,但那份對金錢的渴望和無奈,已經寫在了臉上。
“音樂人?”鄭濤冷笑一聲,語氣瞬間嚴肅了起來,“我的哥,你可彆天真了!這年頭,藝人早就串行了!搞音樂的天天泡在綜藝裡,那嘴皮子練得比搞脫口秀的還利索!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到時候人家要真往死裡損你,你可千萬千萬,得給老子忍住!想想文慧,想想悠悠!彆再一上頭,現場發飆,再背上個違約!”
許念沉默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鄭濤說的是實話。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事已至此,隻能見招拆招了。
鄭濤看他把話聽進去了,這才把注意力轉回到剛才那首歌上,臉上瞬間又切換回了那種撿到寶的興奮表情。
“你丫趕緊的!歌詞呢?還沒給我寫完呢!”
許拿起手機,繼續把剛才中斷的歌詞打完,然後點擊發送。
“嘿!”鄭濤的手機立刻傳來提示音,他喜滋滋地點開,把那把木吉他一把搶過來抱在懷裡,手機架在一邊,雙眼放光地看著歌詞。
他試著彈了幾個和弦,然後卡著那個熟悉的86拍節奏,一邊看詞一邊低聲哼唱起來。
那粗獷的嗓音,雖然和許念那帶著滄桑感的破鑼嗓子味道不同,但同樣飽含著一種原始的力量感。
他彈唱了一段,便忍不住停下來,猛地一拍吉他箱體,滿臉通紅地讚歎道:
“你丫寫的真牛逼!真帶勁兒!這歌,太有勁兒了!”
“你快點把曲譜和歌詞傳到版權網上!”
許念打開手機版權網的app,花了一些時間上傳。
鄭濤對這首歌的興奮勁越來越大,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行,這歌不能埋沒了!咱倆找個時間,去我工作室,用最好的設備,把它好好搗鼓出來!”
看著他那副恨不得立馬行動的樣子,許念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
一首歌能不能火,從來都是天時、地利、人和。
前世的《春天裡》,不也是被兩個最接地氣的農民工兄弟,用最粗糙、最真實的方式唱出來,才在一夜之間火遍大江南北的嗎?
有些歌,硬推,是推不出來的。
“歌的事,以後再說吧。”許念將精力從虛無縹緲的未來,拉回到迫在眉睫的現實,“我現在沒空,除了明天那個節目,我還有一件大事呢。”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我的工作不能丟,不然沒辦法給文慧和父母交代。”
鄭濤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你們學校那邊……到底怎麼說的?我就知道你目前是停職。”
“通知我後天,也就是禮拜一,去學校一趟。校委們要開會,給我一個最終的說法。”
“後天?”鄭濤皺起了眉,“哦,對了!你沒找找張揚?他現在不是你們學校的副校長嘛?大家都是大學同學,你還和他一起留校的,找找他唄!”
“張揚”這個名字一出來,許念表情一滯。
那是一個和他同樣來自小地方的青年,精明、上進,野心勃勃。
大學時,他也是校花胡文慧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員,隻不過,他失敗了。
後來,他火速地和胡文慧班裡一個體型微胖、相貌平平的女生——曾靜,談起了戀愛。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直到畢業後,謎底才揭曉。
曾靜的父親,是京城教育係統的一位實權乾部,後來更是高升到了國家教育部。
靠著嶽父這棵大樹,張揚畢業後直接留校進入了行政崗,從此青雲直上,年僅三十五歲,就坐上了華夏藝術學院副校長的位置,手握重權。
對於這種“鳳凰男”式的逆襲劇本,許念向來是嗤之以鼻的,認為他投機取巧,所以兩人平日裡見麵就點個頭,關係極為一般。
“再說吧。”許念搖了搖頭,敷衍了一句。
讓他去求這種人,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站起身,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有點困了,上午的酒勁兒還沒完全散,我先躺會兒。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鄭濤看他那副疲憊的樣子,也知道今天給他帶來的衝擊太大了。
“你還沒告訴我歌名叫什麼呢!”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春天裡》!”許念的聲音從床上飄來。
“春天裡……”鄭濤默念了一遍,點了點頭,覺得這名字起得真貼切。
他看許念確實沒事了,也算完成了胡文慧交代的任務。
“行,那你歇著吧。”他起身,拿起自己的東西,“吉他先給你留這兒了,弦要是生鏽了,或者想換套好的,就給我打電話。”
他走到門口,手剛搭上門把,卻又停了下來。
想了想,掏出手機,在屏幕上快速地操作了幾下。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對了,”他頭也不回地說道,“微信裡給你發了點東西,你記得點一下。”
說完,不等許念回應,他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
“砰!”
破舊的木門被關上。
“叮咚——”
與此同時,許念的手機傳來一聲微信提示音。
“什麼東西?”他有些疑惑地拿起手機。
點開微信,聊天界麵上,是一個來自鄭濤的轉賬信息,紅色的背景上,白色的數字格外醒目。
——元。
許念看著那個數字,愣住了。
一股暖流,瞬間湧遍了四肢,驅散了這間陰冷地下室裡所有的寒意。
他現在這處境,也沒矯情,也沒有說那些“以後加倍奉還”的客套話,隻是默默地、鄭重地,點下了“收款”按鈕。
兄弟的這份情,他記下了。
……
京城,東三環,某高檔小區。
寬敞明亮的書房裡,張揚靠在昂貴的意大利真皮老板椅上,指間夾著一根剛剛點燃的“華子”,青白的煙霧嫋嫋升起,模糊了他那張斯文俊朗卻又顯得有些陰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