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陳國安的聲音,在落針可聞的會議室裡響起,顯得格外清晰,“我們進行第二個議程。”
“還有半個月,就是咱們五年一屆的‘全國大學藝術節’了。”
“這個,是大事,是硬仗。在座的,有什麼看法,都說一下。”
話音落下,會議室裡,卻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隻聽得見兩種聲音:
一種是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另一種,是各位領導同誌們那此起彼伏的、因認真思考而發出的沉重呼吸聲。
他們每個人都清楚,這時候,沉默是金。
開口了,老家夥不一定聽你的!
說錯了,指定挨罵!
陳國安看著台下那一張張沉默的、如同木雕泥塑般的臉,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他也意識到,剛才討論第一個議程時,自己一言堂的作風,確實有些過火了。
畢竟,華藝是大家的華藝,光靠他一個光杆司令,可啃不下“大學藝術節”這塊硬骨頭。
他端起那杯早已半涼的龍井,緩緩呷了一口。
那微苦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也仿佛將他那股子不容置喙的、屬於“大家長”的霸道,給強行衝淡了幾分。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和藹可親”的笑容,用一種儘量平易近人的語氣,說道:
“都彆不吱聲嘛!集思廣益,暢所欲言!”
“我們華夏藝術學院,也是在黨的領導下開展工作的!我們曆來的工作方式,都是講究‘民主集中製’的嘛!”
在座的眾人聽到“民主”這兩個字從校長的嘴裡吐出來,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所有人都低著頭,但那一張張看似平靜的麵孔下,內心早已是彈幕橫飛:
‘民主?我怎麼看到的全是‘集中’!’
‘您這是……薛定諤的民主嗎?隻有需要的時候才存在!’
‘您老人家要是懂什麼叫民主,那全世界的獨裁者,都是活菩薩了!’
但,腹誹歸腹誹。
依舊,沒有一個人,敢當這個“出頭鳥”。
整個會議室,依舊,是一片死寂。
然而,在這片死寂之下,卻有暗流,正在瘋狂地湧動。
坐在末位的張揚,和坐在陳國安身旁的吳鴻,再一次,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
他們的眼神裡,都閃過了一絲,等待已久的,獵手般的光芒!
他們知道,真正的“戰鬥”,現在,才剛剛開始!
如果說,剛剛那個“國慶獻禮”,大家比的,還是“態度”和“格局”,華藝就算再怎麼“老派”,成績,也不至於太難看。
那麼,接下來的這個“大學藝術節”,對在座的每一位華藝的領導來說,都是一場,無法回避的,刻在骨子裡的——奇恥大辱!
它比的,是真金白銀的“收視率”!
是赤裸裸的“網絡投票”!
是明星的人氣!
是資本的角力!
而這幾樣,恰恰,都是陳國安這個老古董,最鄙視、也最不屑的!
也因此,華夏藝術學院,這所藝術的最高殿堂,已經,連續兩屆,排名全國倒數第一!
吳鴻心裡,在無聲地冷笑。
‘陳國安啊陳國安,你明年,就要滾蛋了。’
‘你要是帶著一個“三連墊底”的恥辱記錄,灰溜溜地離開,我看你以後,還怎麼有臉,回學校!怎麼有臉,去麵對全校那上萬的師生!’
他知道,機會,來了。
前幾日華夏娛樂圈如今最炙手可熱的準天後——曲蕾,聯係了他。
曲蕾距離那個“天後”的寶座,隻差最後一步。
一步之遙,卻如隔天塹。
她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她的人氣,再次實現爆炸性攀登的,巨大契機。
而那個由廣電牽頭、全國所有頂級藝術院校參與的“大學藝術節”,就是她眼中,最好的跳板。
她,早就通過自己的關係網,和吳鴻搭上了線。
她直接給吳鴻送了五百萬,讓吳鴻幫她牽線來運作,代表華藝出戰。
而她的新男朋友,那個在藍星樂壇,被譽為“六大音樂製作人”之一的徐文傑,更是願意,將自己一首壓箱底的、準備用來衝擊年度金曲獎的“王炸”作品,拿出來,讓她,在這場藝術節上,首唱!
她知道,隻要她能成為,第一個,代表華藝出戰的“娛樂圈藝人”,這個“破冰”的噱頭本身,就足以引爆全網!
到時候,作品與噱頭齊飛,她,就能一步登天,坐穩那個“天後”的寶座!
而吳鴻,在聽完她的計劃後,更是當場,一拍即合!
他知道,這不止是能撈錢,也是在陳國安退休前,積累政治資本的,最好機會!
陳國安放下茶杯,看著台下那一張張沉默的、毫無生氣的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語氣,也軟了下來。
“諸位,我知道,大家對我的某些做法,有意見。”
“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咱們華藝的‘清譽’!我隻是,不想讓我們這所神聖的藝術殿堂,跟娛樂圈那個充滿了銅臭味的肮臟地方,有太多的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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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學校很多原本有藝術家潛質的優秀畢業生,一個個畢業了就削尖腦袋往娛樂圈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