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濟南籠罩。
當時針指向晚上九點,楊銘和石青青終於返回。
風塵仆仆的另一組,張蕊兒和何慧婷,路程稍近些,也已在一個小時前抵達。
兩個外景小組,帶著各自的行囊與最珍貴的影像素材,在這座沉睡的城市裡悄然彙合,一場無聲的凱旋。
而由許念親自坐鎮的音樂小組,早已陷入瘋魔。
排練室裡隻有揉皺的樂譜、戒不掉的咖啡因,他們四個像一群偏執的工匠,把每一個音符、每一段和弦都敲打淬煉到發出光來,才終於在力竭的寂靜中罷手。
短暫的休整如同一場酣暢的深眠。
禮拜三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刺破薄霧,所有人已然滿血複活。
今天,是各路藝人前來山藝集合排練的日子。
為表敬意,也為顯專業,許念帶著鄭濤和一眾學生不到九點便全員抵達。
巨大的排練室裡空曠而肅穆,空氣中飄浮著木地板和微塵的味道,他們就在這份靜默中等待,等待著一場風暴的彙聚。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保姆車正平穩地滑入山東藝術學院的林蔭道。
新麗傳媒的秦曉妍,此刻正慵懶地靠在座椅上,手機屏幕的微光映著她略帶倦意的臉。
微信那頭,是她大學同班、如今在大風娛樂的嚴厲輝。
兩人都已三十出頭,在圈子裡沉浮多年,始終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有過一兩首傳唱的歌,也積攢了些人氣,但那道通往一線明星的龍門,卻總也躍不過去。
秦曉妍的指尖飛快劃過屏幕:【厲輝,我猜咱倆這次的咖位,最多混個合唱吧?】
嚴厲輝秒回:【合唱就偷笑了。黃彥峰都驚動了,c位肯定是他的。至於獨唱部分,估計得讓企鵝和奇異果那幾位爺分了。】
秦曉妍發了個無奈的表情:【也是,正好過去摸魚。中午去食堂吃米線不?看看還是那家不?】
【行,你如果先到了等等我,咱倆一塊兒進去。】
【成。】
十分鐘後,嚴厲輝在停車場泊好車,一眼就看見了路邊梧桐樹影下的秦曉妍。
“剛才碰見姚睿學長了,”秦曉妍朝教學樓方向努了努嘴,聲音裡帶著點笑意,“還是那麼潮,一身鉚釘,聊了句他先上去了。”
“他還玩搖滾呢?”嚴厲輝順口問道,“我記得他前年跳槽了,現在簽的哪兒?”
“摩登。聽說是跟企鵝那邊理念不合,受排擠了。”
“傻不傻?企鵝多有錢啊。”嚴厲輝撇撇嘴,一臉務實,“換我,打死不走。”
兩人並肩走向排練室,忽然身邊一陣風過,兩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快步超越了他們,又在前方停下,轉身。
其中一個短發男生極其恭敬地一鞠躬:“秦學姐好,嚴學長好!我是紅星唱片的遊子恒。”
另一個戴黑框眼鏡的長發青年也跟著欠身:“學長學姐好,我叫麥子,剛簽了摩登。”
這突如其來的招呼,讓秦曉妍和嚴厲輝都有些發懵。
兩個全然陌生的麵孔,客氣得讓他們甚至有點不自在。
他們倉促地回應了幾句。
待那兩個新人快步走遠,兩人默契地放慢了腳步。
秦曉妍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藏不住的驚奇:“我的天,學校這次請了多少人?怎麼連沒聽過的新人都來了?一首歌至於嗎?”
“誰知道呢,”嚴厲輝也一頭霧水,“也不知道這次學校找誰寫的歌,可千萬得是個大牛啊。”
秦曉妍歎了口氣,帶著幾分自嘲:“就咱這破學校,每次搞這種活動都雷聲大雨點小。圈裡那些真正頂級的音樂人,誰看得上咱們山藝啊。”
“話不能這麼說,”嚴厲輝反駁,“黃彥峰都來了。他那種地位,要不是作品質量硬到燙手,誰請得動?”
秦曉妍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但願吧。”
另一頭,走在前麵的麥子和遊子恒,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作為初出茅廬的新人,能被母校征召參與如此盛事,這份從天而降的榮譽感讓他們興奮又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