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吳升與柳寒胥、汪昊然簡短交談完畢,便掀開厚重的簾布,踏出指揮帳篷。
帳外寒風卷著細雪,營地燈火在夜色中搖曳不定,光線昏黃。
他身影剛一顯現,原本略顯嘈雜的四周驟然安靜了幾分。
幾名正在巡夜的士兵下意識地停住腳步,目光追隨著那道肩扛長槍、步伐沉穩的身影。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低聲對同伴道:“看,就是他,獨自在安鄉深處宰了九頭八品妖物,還順道把鄭副會長撈了回來,而他剛剛修煉幾個月的!”
另一人聞言,眼神裡混著敬畏與難以置信,“嘖,這小子這麼凶殘,他老子當年都沒有這麼彪悍吧,你管這個叫做剛剛開始修煉?”
不遠處,南澤市長青武院的副會長林溪雲,倚在自家帳篷口。
看著吳升遠去的背影,嘴角那抹常掛的溫潤笑意淡了幾分,化作一絲複雜的感慨。
他輕輕搖頭,對身旁的同伴低語:“一步慢,步步慢。當初若肯放下身段,誠心邀他同行,今日這份人情,或許就是我們的了。”
說話時,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懊惱。
西嶺長青武院的副會長蘇妙,則鼓了鼓腮幫,小聲咕噥:“這家夥,強得也太不講道理了,誰能想的到這麼猛的啊,我連怎麼進安鄉都還沒盤算明白呢!”
她頓了頓,又忍不住念叨一句:“…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林溪雲斜了她一眼,毫不客氣:“拉倒吧你,配不上。”
蘇妙翻了個白眼,憋了半天卻沒憋出反駁的話來。
而在營地角落的陰影裡,一個穿著士兵製服的人猛地縮回身子,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帳篷支柱上,凍得他一哆嗦。
他貓著腰,飛快溜到一處堆放雜物的僻靜角落。
確認四下無人後,手指哆嗦著從懷裡摸出加密手機,幾乎把嘴唇摁碎在送話口上,氣聲又急又慌,嘰裡咕嚕用暗語,把情況報給了另一頭的陳育道和陸材。
與此同時,平遠市副統領辦公室內,氣氛壓抑,煙霧彌漫。
陳育道和陸材死死盯著那部剛剛結束通訊的手機,臉上血色褪儘,滿眼都是震驚和無法理解的扭曲。
“媽的!吳升這雜種居然回來了!完好無損!大搖大擺回來了!”陳育道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汪昊然親自送出來的,而且還有鎮玄司的大人物在場的嗎!”
他猛地轉向陸材,眼球爬滿血絲:“任務失敗了!你請的那個狗娘養的殺手根本就沒動手!你他媽到底在做什麼屎一樣的事?我那廢物兒子都比你有用啊!”
陸材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我,我怎麼知道啊?!我他媽也想知道為什麼啊!”
又忍不住的說道:“他可是我的摯愛親朋啊,我覺得他應該不會背叛我,你要冷靜,你要冷……”
“冷你媽了個頭!!”
陳育道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怒火攻心,抓起手邊的茶杯狠狠砸在陸材頭上,茶杯“啪”地一聲碎裂,茶葉和熱水淋了陸材一頭一臉,他卻動都不敢動。
陳育道胸膛劇烈起伏,呼哧帶喘地低吼:“你他媽,差點嚇死老子你知道麼?!”
他喘了幾口粗氣,強行壓下暴怒,眼神陰鷙地掃過瑟瑟發抖的陸材:“…不過現在還好……”
“起碼吳升沒被我們逼急,你找的那個畜生殺手,就算拿了錢不辦事,起碼也沒把咱們賣出去!”
陸材抹了抹臉,依舊是不相信自己的那一個好朋友會背叛自己,可鐵證如山啊:“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啊?”
“你問老子,老子問誰去?”
陳育道又被惹怒了,猛地一腳踹翻旁邊的廢紙簍,碎裂的藤條和廢紙屑嘩啦一聲四散飛濺。
“難道老子要給你點上三炷香,請你祖宗上來告訴你應該該怎麼辦?”
他額角青筋暴跳,唾沫星子幾乎噴到陸材臉上,“哦,不過三炷香怕是屁用沒有!”
“我老子給你祖宗點上九十九炷!燒得通天透亮!”
“不然就憑你祖宗在十八層地獄裡那副德行!”
“一副被拴著脖子的,在地上如同大蛆一樣的爬,他媽的能上得來嗎?!啊?!”
陸材被罵得狗血淋頭,縮著脖子根本不敢回嘴,臉上混著茶葉和水漬,狼狽不堪。
他腦子裡隻剩一片混亂的嗡鳴,反複念叨著:不應該!真他娘的不應該啊!
自己那過命的兄弟,怎麼就能這麼不講究?
拿了錢不辦事,連個響動都沒有?
還是說這麼多年過去,人心早就爛透了,所謂的交情連狗屁都不如?
“兄弟啊,你人到底在哪兒啊?”陸材心中苦澀呼喚。
兩個人顯然死都想不到,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哪般。
至於安鄉深處,一片被血與雪浸透的泥濘窪地裡。
一頭形如豺狼、卻生著扭曲人麵的妖物正匍匐在地,鼓脹腹部發出沉悶咕嚕聲響。
而在營地中,吳升對周遭或明或暗的注視與低語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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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頭殘雪未拂,步伐沉穩如初,徑直穿過搖曳的燈火與細密的飛雪,走向自己獨處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