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玖幾乎是搶一般地將那張紙奪到眼前,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了上去,仿佛要將每一個字都生吞活剝。
起初,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不屑和挑釁,嘴唇無聲地翕動著,似乎是在快速默讀,並試圖從中找出破綻。
然而,僅僅過了幾秒鐘。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變得一片慘白。
握著紙張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帶動著整張紙都發出“嘩啦啦”的輕響。
他的眼神,從最初的審視,逐漸變成了困惑,然後是難以置信的驚愕,最後……化為了一片死寂的空洞。
他不再默讀,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裡,目光仿佛穿透了紙張,看到了某個遙不可及的、令他絕望的深淵。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連呼吸都變得微不可聞。
“不……不可能……這……這怎麼可能……”他發出夢囈般的、微不可聞的聲音,反複重複著這幾個字。
突然,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吳升,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想質問,想反駁,但最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在那份簡潔卻直指核心、精妙到令他靈魂戰栗的標準答案麵前,他之前那份自詡為天才之作的答卷,顯得是那麼的幼稚、淺薄、漏洞百出。
就像是一個剛學會握筆的稚童,在嘲笑書法大家的墨寶不堪入目。
這種認知上的降維打擊,帶來的不是憤怒,而是徹頭徹尾的、道心的崩碎。
他賴以生存的、支撐他在絕境中保持最後一絲驕傲的天才信念,在這一刻,被那張薄薄的紙,砸得粉碎。
“噗通”一聲。
丁玖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手中的紙張飄落在地。
他不再叫喊,不再掙紮,隻是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仿佛一具被抽走了骨頭的皮囊。
兩名鎮魔獄守衛見狀,麵無表情地上前,一左一右,像拖死狗一樣,毫不費力地將眼神空洞、毫無反應的丁玖從地上架了起來,拖向回廊深處。
自始至終,丁玖都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徹底麻木。
丁玖的下場,讓剩下那些原本還心存僥幸、蠢蠢欲動的失敗者們,瞬間噤若寒蟬。
他們看著丁玖被如同垃圾般拖走時那副魂飛魄散的模樣,再回想他之前歇斯底裡的天才宣言,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連自視最高的丁玖都成了這般模樣,他們這些人的答卷又能好到哪裡去?
此刻,再無人敢質疑考核的公正性,更無人敢再自稱天才。
一個個老實得如同鵪鶉,低眉順眼,乖乖地排好隊,在鎮魔獄守衛冰冷目光的注視下,垂頭喪氣地跟著隊伍,沉默地走向他們已知的、黯淡的未來。
那位絡腮胡的鎮魔獄小隊長,在處理完騷亂後,並沒有立刻離開。
他走到吳升麵前,臉上那慣常的冷硬線條竟然柔和了幾分。
甚至擠出了一絲堪稱和善的笑容,儘管這笑容在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看起來依舊有些瘮人。
他對著吳升抱了抱拳,聲音沙啞卻帶著幾分難得的客氣:“吳小友,今日之事,讓你見笑了,這幫不成器的廢物,擾了你的清靜。”
他頓了頓,目光中帶著一絲欣賞,繼續說道:“小友年紀輕輕,眼光卻如此毒辣,未來不可限量。若他日得閒,歡迎來我們鎮魔獄坐坐,喝杯茶。”
“我們那邊的血煞茶,味道雖然衝了點,但提神醒腦,滋養神魂,可是一絕!保證你在彆處喝不到!”
這看似隨口的邀請,卻讓一旁的侯長津和趙分信眼神都微微一動。鎮魔獄那地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去喝茶的,這絡腮胡隊長的話,無疑代表著鎮魔獄對吳升的一種認可。
吳升聞言,神色依舊平靜,對著這位煞氣凜然的隊長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語氣尊敬卻不卑不亢:“隊長客氣了,今日之事,分內之舉,若有機會,定當拜訪,多謝前輩相邀。”
絡腮胡隊長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吳升的肩膀,力道儼然不小。
不再多言,轉身帶著手下,押解著那群失魂落魄的囚犯,大步離去。
待鎮魔獄的人離開後,侯長津快步走到那張飄落在地的宣紙前,將其撿起,輕輕拂去灰塵。
他仔細從頭到尾再次看了一遍,越看,眼中的光彩越盛。
“字寫的雖然醜了些,但醜的有格調。”
“妙!”
“真是妙不可言!”
侯長津忍不住再次讚歎,他輕輕將紙張撫平,然後將其折疊整齊,放入了自己貼身的衣袋之中。
他轉頭對吳升和趙分信感慨道:“這部流雲掌殘卷,經吳升小友此番補全優化,去蕪存菁,融會貫通,其品階雖仍屬八品。”
“但威力與精妙程度,已遠超尋常八品掌法,直逼七品門檻!堪稱八品掌法中的佼佼者了!”
他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此卷一旦錄入閣中藏經樓,公示於眾。”
“日後,天下修煉之人,在八品境界時,便又多了一門了不得的上乘掌法可供選擇修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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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升小友,你這是為天下武者,又立一功啊!”
吳升則認真回應:“若能為天下人儘一份綿薄之力,這固然是最好。”
二人一聽相視一笑,好一個綿薄之力呀!
這年輕人!
好啊!
……
事情已了,三人不再停留,離開了這處氣氛壓抑的考核區,乘坐導引車,返回侯長津的辦公室。
途中,侯長津對吳升鄭重承諾道:“吳升小友,今日考核,你已圓滿通過,且表現遠超預期!”
“觀星閣功法研習部七品靈研一職,非你莫屬!”
“相關任職文書、印信、權限開通等一應手續,皆由老夫親自督辦!”
他估算了一下時間,肯定道:“最快明日,最遲三日之內,一切便可辦妥!”
“屆時,你便是我們觀星閣名正言順的吳洞玄了!”
吳升停下腳步,對著侯長津鄭重行了一禮:“多謝侯閣老提攜,晚輩定當儘力。”
侯長津滿意地撫須大笑。
至於接下來的這一段時間,吳升倒是不用留在這個地方的。
他平時也不用專門來觀星閣這一處區域。
來到了七品的這個職位之後,可以通過手機下達每一個月要完成的任務指標。
每一個月完成指定的任務指標就可以了。
至於下一次的考核,那現在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有的,畢竟總不能夠太過於貪心,這都已經是七品。
而吳升以後也可以進入到觀星閣的圖書館之中。
再也不會有那種一年隻可以來到這個地方一次兩次的這種說法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這件事情對於吳升來說也很重要,以後來觀星閣之中學習搜刮一些修行的功法。
這會更加的不錯,當然了一些了不得的殘卷,如果吳升想的話也可以帶著去修行。
不過現在也不至於如此著急,萬劍歸宗那一本功法已經是足夠他修煉一大段日子。
……
離開觀星閣,重新踏上吳升駕馭的戒雲,趙分信一直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放鬆下來。
他回頭望了望那漸行漸遠的、如同智慧巨塔般的建築,又看了看身旁雲淡風輕的吳升,心中真是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好家夥……”
趙分信忍不住喃喃低語,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驕傲、欣慰和些許非人哉的複雜表情,“進去的時候是吳司諭,出來的時候,這眼看就要變成吳洞玄了,你小子這升官的速度,簡直比你這雲駕飛得還快!”
吳升笑著:“謝謝趙巡查的引薦,若非如此,我需要浪費太多的時間。”
他固然也是很感謝對方的。
趙分信更是大笑:“我啊,不過就是給你行一個方便,不過就是給你架了這樣的一座橋,我也可以給其他人架橋,但是其他人架橋又是否能夠過得去呢?這又是一個完全的未知數了。”
他說的也是實在話啊,雖然他不會給其他的一些人莫名其妙的引薦,但是這也要看到底是給誰引薦的,如果是吳升的話,這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不過就是大家互相行一個方便!
自己人越強,那固然是越好!再聽他語氣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歎服:“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