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叫低？！”尉遲敬德銅鈴般的眼睛猛地一瞪，聲如洪鐘，震得廳內仿佛都嗡嗡作響，“這可比咱們關中良田裡最上等的麥子、粟米產量翻了一番還不止！若真能如此，這簡直是天降祥瑞，佑我大唐！是天大的好事啊！”
“尉遲老黑！你個夯貨！嚷嚷什麼！在陛下和太子麵前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彆在這兒丟人現眼了！”程咬金看似粗魯地擠兌了老同僚一句，然後轉向葉雲帆：“葉小子，甭理這莽夫！你繼續說，俺老程聽著呢！你也彆一口一個‘盧國公’地叫了，太生分！若不嫌棄俺老程是個粗人，直接喚我一聲‘程伯伯’便好！”
他這近乎赤裸裸的“套近乎”，立刻引來眾人的一個白眼。
葉雲帆將手中金燦燦的玉米粒倒回麻袋，拍了拍沾上些許碎屑的手，接著說道：“程……伯伯厚愛，晚輩感激。隻因我一人之力有限，出山之時，所能攜帶的，也僅有這麼多了。如何繁育推廣，還需陛下定奪。”
李世民緩步上前，竟親自俯下身，如同鑒賞稀世珍寶般，一袋一袋地仔細端詳。他伸手摸了摸麻袋裡土豆粗糙的表皮，掂量了一下紅薯沉甸甸的分量，又捧起一捧玉米，看著那金黃的顆粒從指縫間滑落，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對了，陛下，”葉雲帆從懷中取出一疊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宣紙，雙手恭敬地呈遞給李世民，“這是小子與家師根據多年試種經驗，總結出的這三種作物的詳細種植之法，包括選地、育苗、施肥、除蟲、采收乃至儲存的要點，皆記錄於此。”
他頓了頓：“此三種作物在關中之地，一年可種兩季。第一季可在四到五月份下種，第二季則在七到八月份。若風調雨順，管理得當，從種下到收獲，僅需三個月左右。”
李世民接過後快速掃過紙上的內容，雖然有些術語略顯陌生，但整體條理清晰！
“你是說……一年可收獲兩次？且僅需三個月便能成熟？”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和一絲亟需確認的急切。
“回陛下，確實。”葉雲帆肯定地點頭，指著那疊紙，“所有耕作細節，都已詳錄於此。”
“好！好！好！”李世民連說三個好字，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他緊緊攥著那疊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紙張，目光灼灼地看向葉雲帆，“葉小子，若此三種作物，當真如你所說這般高產易活，解我大唐百姓饑饉之苦，朕在此許諾，定不吝封侯賜爵之賞！”
這一刻，他是真心希望眼前這個神秘的年輕人所言非虛，那將是澤被萬世的不朽功業！
“王安！”李世民壓下激動的心情，沉聲喚道。
門外的內侍總管王安應聲而入，躬身聽命：“老奴在。”
“命人將這些糧種小心帶下去，好生保管！務必精心看護，不得有絲毫閃失！待來年開春，朕要親自安排在皇莊良田之中試種！”李世民鄭重吩咐道。
“喏！”王安恭敬應道，正要揮手讓侍衛上前抬走麻袋。
葉雲帆連忙開口補充道：“陛下，此三種作物，尤其土豆和紅薯，儲存時畏熱怕光，需挖建地窖，保持陰涼通風，方可安然越冬，防止其腐爛或過早發芽。具體的儲存要訣，在那份文書之中亦有詳細記載。”
李世民聞言，讚賞地看了葉雲帆一眼，心思縝密，考慮周全。他對王安道：“一切儲存事宜，務必嚴格按照葉小子所提供的方法辦理！不得有誤！”
“老奴遵旨！定小心辦理！”王安再次躬身，這才指揮三名侍衛，將三個麻袋抬出了客廳。
眾人目送著糧種離去，眼神複雜，充滿了好奇、懷疑，但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期盼。若這一切為真，大唐的未來，將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光明！
這時，太子內侍總管趙德輕步走進客廳，對著李世民和李承乾等人恭敬地拱手行禮：“陛下，太子殿下，諸位大人，晚膳已然備齊。宴設於室外廣場之上，請諸位貴人移步。”
“哦？”李世民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饒有興味的微笑，看向李承乾，“用膳還需移至室外廣場？看來太子今日是精心為朕與諸位愛卿準備了一場彆開生麵的‘大餐’啊！”他心情極好，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眾臣也會意地跟著笑了起來，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李承乾微笑著解釋道：“回父皇，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稀奇大餐。隻是兒臣近日向雲帆兄學了一種名為‘燒烤’的新奇食法，覺得風味獨特，便想請父皇與諸位大人品嘗一番，換換口味。此外，今日席間，還有用那三種新作物烹製的食物，也好讓諸位大人先行領略一下其風味。”
“什麼？！殿下！”李承乾話音未落，尉遲敬德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猛地又叫了起來，聲若雷霆，“您……您把那些金貴的糧種給……給吃了？！”
話一出口，他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慌忙抱拳向李承乾躬身行禮，語氣惶恐：“殿下恕罪！老臣……老臣絕非有意冒犯！隻是……隻是覺得這些糧種來之不易，關乎社稷，每一粒都珍貴無比，怎能……怎能……”他急得有些語無倫次。
客廳內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滯。程咬金在一旁使勁給尉遲敬德使眼色，暗道這老黑真是莽撞。
就在這時，葉雲帆再次笑著開口，輕鬆化解了尷尬：“尉遲將軍莫急，您愛護糧種之心，殿下與陛下自然明白。請放心，這些用作品嘗的，並非帶來的全部糧種，隻是額外預留的一小部分。況且，我還留存著不少種子。若有所需，屆時還需勞煩尉遲將軍，親自帶領一支精銳兵馬，隨我一同將其運回！”
他語氣輕鬆，帶著幾分調侃，繼續道：“殿下此舉，正是想讓諸位大人親口嘗一嘗這些新作物的滋味。唯有大家知其味美，知其飽腹，將來大力推廣之時，才更有底氣，更能讓天下百姓信服嘛！這叫……先嘗後買，方知好歹？”
眾人聽完葉雲帆這番合情合理、又略帶詼諧的解釋，頓時釋然，紛紛點頭稱是，剛才那點小小的緊張氣氛頃刻間煙消雲散。
李世民看著從容不迫、屢屢巧妙化解局麵的葉雲帆，眼中不禁再次流露出讚賞與認可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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