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沾滿油汙工作服、頭發花白但眼神矍鑠的老者迎了上來,用烏爾都語和哈比布交談了幾句,然後目光轉向葉雲帆,帶著審視的意味。
哈比布用英語對葉雲帆說:“葉先生,這位是納伊姆老師傅,是這裡手藝最好的工匠之一。”然後又用烏爾都語對老者介紹了葉雲帆。
納伊姆老師傅打量了葉雲帆幾眼,似乎對哈比布帶來的人還算信任,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走向工棚。
葉雲帆跟著走了進去。工棚裡的景象,讓他這個來自現代工業社會的人感到一種強烈的衝擊和不可思議。
工棚內光線昏暗,主要靠幾個懸掛的白熾燈泡照明。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金屬粉塵、機油和汗水混合的氣味。
七八個工匠,年齡從十幾歲到五六十歲不等,正分散在各自的工作台前忙碌著。沒有現代化的數控機床,沒有自動化流水線,隻有最原始的工具:手搖台鑽、簡易砂輪機、各種規格的銼刀、錘子、台鉗,以及燒著焦炭的小型鍛爐。
工棚的牆壁上,掛著一些已經完成或接近完成的“產品”樣品。從仿製的老式李恩菲爾德步槍,到各種手槍,甚至還有仿製ak係列的衝鋒槍,種類繁多。雖然做工略顯粗糙,細節上與現代軍工廠產品無法相比,但結構基本完整,看起來具備實際擊發的功能。
整個工棚裡,除了金屬的撞擊聲和打磨聲,幾乎沒有人說話,每個工匠都全神貫注於自己手中的活計,動作熟練而專注,仿佛在進行某種古老的手藝傳承。這種完全依靠手工和簡單工具,卻能製造出複雜殺傷性武器的能力,讓葉雲帆深感震撼。這不僅僅是“手搓”,更是一種在特定環境下被逼出來的、近乎原始的工業ingenuity創造力)。
哈比布在一旁英語解釋:“這裡主要做仿製,可以根據客戶提供的圖紙或者樣品,複製出各種型號。精度可能比不上正規工廠,但……足夠用了,而且價格便宜,交貨快。”1911樣式的手槍,遞給葉雲帆。沉甸甸的,金屬表麵還帶著打磨的痕跡,扳機、擊錘等機構看起來倒也像模像樣。
葉雲帆接過手槍,仔細看了看,又掂量了一下分量。他雖然不是槍械專家,但憑借在曼穀射擊俱樂部的體驗和玉佩對身體的強化感知,他能感覺到這把槍的基本結構和重心還算合理。他看向哈比布,問道:“像這樣的……工藝水平,大概什麼價格?如果……批量要的話。”
哈比布和納伊姆老師傅用烏爾都語快速交談了幾句,然後對葉雲帆說:“這要看具體型號、工藝要求和數量。像這種仿1911,如果隻要基本功能,大概……三四百美元一把。如果要求高一些的仿製精度,或者特殊型號,價格會更高。批量的話,可以談。”
葉雲帆心中快速盤算著。這個價格,比起他在曼穀通過溫差購買的全新格洛克,便宜了太多。雖然工藝粗糙,但對於他設想的、初期武裝澳洲基地的用途來說,或許性價比極高。他需要的是數量,以及後續彈藥供應的穩定性。
他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將手槍遞還給納伊姆老師傅,禮貌地點點頭,用英語說了句:“很好的手藝,謝謝。”
納伊姆老師傅似乎聽懂了他的誇獎,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帶著自豪的笑容。
葉雲帆對哈比布說:“我們再看看其他地方吧,多了解了解。”
“好的,葉先生。”哈比布明白葉雲帆是想貨比三家,這也是正常的商業流程。
離開這個作坊,哈比布又帶著葉雲帆穿街走巷,參觀了另外兩處規模稍大、但環境和運作模式類似的“手工槍械作坊”。
每一處都給葉雲帆帶來了相似的震撼,也讓他對達拉村乃至整個白沙瓦地區這種獨特的“地下產業”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接下來的兩天,葉雲帆在哈比布的陪同下,馬不停蹄地穿梭於白沙瓦城區及周邊地帶,深入探訪了不下十家規模不一、各有側重的“手工槍械作坊”。
這些作坊大多隱藏在迷宮般的巷弄深處,或是在看似普通的民居院落裡,若非有哈比布這樣的本地向導,外人根本無從尋覓。
每一家作坊都帶給葉雲帆類似的震撼:簡陋至極的環境,幾乎完全依賴人力的原始工具,以及工匠們那雙布滿老繭、卻能化腐朽為神奇的手。
他們仿製的槍械型號五花八門,從二戰時期的老槍到現代流行的突擊步槍,應有儘有,精度和工藝水平參差不齊,但核心訴求都是“能用、便宜、易得”。
經過反複比較和權衡,葉雲帆最終還是將目光鎖定在了第一天參觀的、由納伊姆老師傅主持的那家作坊。
原因有三:一是納伊姆老師傅本人給人的感覺沉穩可靠,手藝在同行中屬上乘;二是作坊雖然不大,但管理相對規範,工匠們各司其職,有條不紊;三是哈比布與納伊姆相熟,溝通起來更為順暢,信任基礎更好。
第三天下午,葉雲帆和哈比布再次來到了納伊姆老師傅的作坊。院子裡依舊堆滿材料,工棚裡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不絕於耳。
納伊姆看到他們再次來訪,似乎並不意外,放下手中的活計,用一塊沾滿油汙的布擦了擦手,迎了上來。雙方簡單寒暄後,進入正題。
葉雲帆通過哈比布翻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需求:“納伊姆師傅,經過這幾天的考察,我對您和您作坊的手藝很有信心。我想定製一批半自動步槍。”
納伊姆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具體型號,”葉雲帆略微停頓,清晰地說道,“我希望是前蘇聯的sks半自動步槍,或者……華夏生產的56式半自動步槍也可以。這兩種槍結構相似,都很經典耐用。”
哈比布將話翻譯過去。納伊姆老師傅聽完,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神色。sks和56式在半自動步槍中屬於結構相對簡單、堅固可靠的類型,在周邊地區也有一定的存量和認知度,仿製起來技術門檻相對ak係列要低一些。他點了點頭,用烏爾都語回應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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