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點左右，倉庫大院。
哈比布那輛熟悉的白色豐田卡羅拉準時駛入院子，後麵還跟著一輛黑色的、款式較新但風塵仆仆的豐田陸地巡洋艦。
車子停穩，哈比布先從駕駛座下來，快步走到葉雲帆的辦公室門口。緊接著，陸地巡洋艦上下來兩個人。
前麵一位是個身材微胖、留著濃密絡腮胡、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穿著剪裁合體的淺色長衫，外麵套著一件西裝馬甲，看起來不像軍火商，倒更像是個成功的商人。
他身後跟著一個身材高大、麵色冷峻、穿著普通夾克的年輕男子，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四周，顯然是保鏢的角色。
哈比布引著兩人走進辦公室。“葉先生，這位就是默罕德·賈維德先生。”然後又用烏爾都語向默罕德介紹了葉雲帆。
“阿斯薩拉姆阿萊庫姆，葉先生！久仰大名！”默罕德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主動伸出手，英語相當流利，幾乎聽不出口音。
“瓦阿萊庫姆薩拉姆，默罕德先生，歡迎。”葉雲帆與他握了握手，感覺對方的手掌厚實而有力。他示意幾人坐下。
默罕德很自然地坐在沙發上，他的保鏢則無聲地站在門口附近，目光警惕。哈比布顯得有些拘謹，坐在一旁。
“葉先生真是年輕有為啊，”默罕德寒暄著，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辦公室和葉雲帆，“一來我們白沙瓦，就做了這麼大一筆生意，令人佩服。”
葉雲帆微微一笑，語氣平淡：“默罕德先生過獎了。我隻是個做點小生意的貿易商，混口飯吃而已。”
“哈哈，葉先生太謙虛了。”默罕德笑道，“五千支步槍，一百萬發子彈，這可不是小生意。納伊姆老師傅的手藝是不錯，但規模畢竟有限。葉先生以後如果還有更大的需求，或者需要更多……嗯……豐富的品類，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些聲音：“不瞞您說，葉先生，我在這行做了二十多年，從達拉村的小作坊起家，現在有自己的工廠。不隻是仿製這些老舊的蘇式、華式裝備，隻要客戶需要，從ak係列到4卡賓槍，甚至更重型的家夥，比如rpg、迫擊炮，我都有渠道能搞到。質量絕對有保證，產量也遠比納伊姆那種家庭式作坊大得多。”
他頓了頓，觀察著葉雲帆的反應，繼續說道：“而且，我和河對岸指阿富汗）的很多朋友也有聯係。您知道，前幾年美國人撤走的時候，留下了不少……好東西。如果葉先生的客戶有興趣，很多東西，隻要價錢合適，都不是問題。”
葉雲帆心中微動，對方展示的“實力”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期。但他臉上依舊不動聲色，順著對方的話說道：“默罕德先生的實力確實令人印象深刻。不過我目前的客戶主要對56半這種經典款式情有獨鐘，尤其是在一些……偏遠地區，這種槍皮實耐用，很受歡迎。暫時還沒有更複雜的需求。”
默罕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他哈哈一笑，靠回沙發背：“理解，理解！生意嘛，一步步來。我今天來，主要就是想和葉先生認識一下，交個朋友。白沙瓦這個地方，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陌生人好，您說是不是？”
“當然，默罕德先生說得對。”葉雲帆點頭附和。
“為了表示誠意，”默罕德話鋒一轉，“我想邀請葉先生明天參觀一下我的工廠。讓您親眼看看我們的生產能力和工藝水平，就當是朋友間的交流。不知道葉先生是否賞光？”
葉雲帆看著默罕德看似真誠的笑容，心中快速權衡。參觀對方的工廠，無疑能更直觀地了解其底細，但也意味著要進入對方的地盤。風險與機遇並存。
他略作沉吟，便點頭答應：“既然默罕德先生盛情邀請，那我就不推辭了。明天什麼時候方便？”
“太好了！”默罕德顯得很高興，“明天上午十點，我派車來接您？或者讓哈比布帶您過去也行。”
“不用麻煩派車了，哈比布認識路，他帶我過去就好。”葉雲帆說道。
“好！那就說定了！明天上午十點，我在工廠恭候葉先生大駕！”默罕德站起身，再次與葉雲帆握手，“期待與您有更深入的合作。”
送走默罕德和他的保鏢，黑色的陸地巡洋艦駛離倉庫院子。哈比布長舒了一口氣，對葉雲帆說：“葉先生，這個默罕德……勢力很大，聽說跟各方麵關係都很深。我們……”
葉雲帆擺了擺手，打斷了他：“我知道。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機靈點。看看他到底想乾什麼。”
“是，葉先生。”哈比布連忙點頭。
葉雲帆站在倉庫門口，望著汽車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他知道，與默罕德的接觸，絕不會隻是一次簡單的“工廠參觀”。
這個邊境城市的暗流，似乎正開始向他湧來。人性的貪婪與黑暗，或許很快就會露出獠牙。但他彆無選擇，隻能謹慎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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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哈比布開著那輛新買的二手白色豐田海拉克斯皮卡，載著葉雲帆，準時抵達了位於白沙瓦市郊工業區邊緣的默罕德工坊。與納伊姆老師傅那隱藏在小巷深處的作坊不同，默罕德的工坊規模要大得多，儼然是一個小型工廠的格局。高聳的圍牆、帶崗哨的大門、以及門口持槍的守衛，都顯示出這裡的不同尋常。
經過守衛嚴格的檢查登記後，車子被放行進入廠區。默罕德已經帶著兩名保鏢在辦公樓前等候，他今天換了一身更顯乾練的西裝，臉上依舊掛著熱情的笑容。
“薩拉姆阿萊庫姆，葉先生！歡迎歡迎！”默罕德上前與葉雲帆握手，顯得十分熟絡。
“阿萊庫姆薩拉姆，默罕德先生，打擾了。”葉雲帆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哪裡哪裡，葉先生能來，是我的榮幸。請隨我來，我帶您參觀一下。”默罕德做了個請的手勢，親自在前麵引路。
工坊內部確實讓葉雲帆有些吃驚。與納伊姆那裡完全依靠手工和簡單機械不同，這裡劃分出了明確的區域：原料切割車間裡，數控等離子切割機正在精準地切割鋼板；槍管加工車間裡，幾台看起來相當先進的數控車床在自動運轉，加工著槍管毛坯；熱處理車間、表麵處理車間、組裝車間……一應俱全，雖然整體環境依然帶著巴基斯坦特色的一些雜亂，但設備水平和自動化程度遠非納伊姆的小作坊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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