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穿著統一的工作服，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顯得頗有條理。
“葉先生請看，”默罕德指著一台正在加工ak係列步槍機匣的數控銑床，不無自豪地說，“我們引進了德國和日本的部分核心設備，精度和效率都比傳統手工高出很多。不僅可以大規模生產標準的ak係列，還能根據客戶需求進行定製化修改。”
他又指向另一個區域，那裡有一些工人在手工組裝一些看起來更精密的步槍，“那邊是我們的‘精品區’，專門仿製一些高精度的西方步槍，比如4、scar之類的，當然，這需要客戶提供詳細的圖紙或者樣品。”
葉雲帆邊走邊看，心中暗暗評估。這個默罕德的實力確實雄厚，生產能力遠超他的預期。但他也注意到，一些關鍵工序，比如槍管的深孔加工和膛線拉製，似乎仍然依賴一些看起來比較老舊的專用設備，工人的熟練程度也參差不齊。
“默罕德先生的工坊果然名不虛傳，設備很先進。”葉雲帆適時地稱讚了一句。
默罕德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壓低聲音說：“不瞞葉先生，我們的一些關鍵技術和設備，確實得到了一些……愛好‘和平’的朋友‘技術支持’。畢竟，有些東西，單靠我們自己，短時間內是很難達到這個水平的。”
他話裡有話，但沒有點明。
葉雲帆心中冷笑，他當然明白默罕德口中的“國際愛好和平的朋友”和“技術支持”指的是什麼。除了某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西方大國，還有誰會向這種地方的軍火商提供先進設備和技術？這無疑坐實了他之前的猜測。
參觀完主要生產車間，默罕德將葉雲帆和略顯緊張的哈比布引到了廠區深處一棟獨立的、裝修頗為考究的二層小樓前。這裡顯然是高級接待區和默罕德的私人辦公室所在。
走進一樓一間寬敞、鋪著地毯、擺放著皮質沙發和紅木茶幾的會客廳，默罕德示意葉雲帆和哈比布坐下，並讓助手端上了紅茶和點心。哈比布被安排坐在稍遠一些的位置。
默罕德揮了揮手，讓其他助手都退了出去，會客廳裡隻剩下他、兩名保鏢、葉雲帆和哈比布五人，氣氛似乎一下子變得有些不同。
默罕德臉上的商業式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直接、甚至帶著幾分審視意味的表情。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氣，卻沒有喝，目光直視著葉雲帆，緩緩開口道：“葉先生，參觀也參觀過了。我想，我們可以談點更實際的事情了。”
葉雲帆心中警覺，但麵上不動聲色，也端起茶杯，平靜地說：“默罕德先生請講。”
默罕德身體微微前傾，說道：“葉先生，說實話，我這次邀請您來，展示我的工廠，尋求和您未來的訂單合作，隻是目的之一。”
葉雲帆眉毛微挑：“哦？那默罕德先生是為何？”
默罕德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我是受人之托。也是我的合作夥伴之一，那位朋友，對葉先生您……非常感興趣。他托我，務必請葉先生過來一敘。”
“朋友？”葉雲帆心中疑竇叢生，他在白沙瓦除了哈比布和納伊姆，根本不認識其他人，“我不記得在這裡有什麼朋友。默罕德先生是不是認錯人了？”
默罕德搖了搖頭，語氣肯定：“不會錯。他們是……日本人。”
“日本人？”葉雲帆這次是真的感到意外了，眉頭緊緊皺起，“我根本不認識什麼日本人。默罕德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的哈比布。
默罕德好整以暇地說：“葉先生，認不認識，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日本朋友願意出很高的價錢，隻是想和葉先生您……聊一聊。至於他們想聊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種在邊境地帶常見的、混合著貪婪和冷酷的表情：“葉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我們這裡的規矩。在白沙瓦，尤其是在我們這一行，很多事情，不是靠交情，而是靠這個。”他搓了搓手指，做出一個數錢的動作。
“自從我聽說您大手筆地從納伊姆那個老家夥那裡訂購了幾百萬美元的貨，我就知道，葉先生您不是普通人，是一條‘大魚’。”默罕德的語氣變得直接而露骨，“那兩位日本朋友找上門，開出的價碼，讓我很難拒絕。所以，我就想了這個辦法，請葉先生您過來坐坐。”
葉雲帆的心沉了下去。他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地方的險惡。所謂的“工廠參觀”，根本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默罕德從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合作，而是利用日本人的委托，以及對他財富的覬覦，想要控製住他！
“默罕德先生，”葉雲帆的聲音冷了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乾什麼？”
默罕德攤了攤手，臉上依舊帶著那種令人不舒服的笑容：“葉先生，彆緊張。我隻是個中間人，拿錢辦事。隻要您配合，和那位日本朋友好好談談，我保證您和哈比布先生都能平安離開。當然，如果談得愉快，我還是希望能和葉先生合作，等你們談完了，我帶你去我倉庫看看我的實力，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呢？”
他的話語雖然客氣，但眼神中的威脅意味已經毫不掩飾。會客廳的門不知何時已經被關上，外麵隱約傳來腳步聲，顯然已經被他的人控製住了。
葉雲帆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飛快地思考著對策。玉佩是他最大的底牌，但必須在絕對安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才能使用。現在顯然不是時候。他需要先穩住默罕德，摸清這個日本人的底細和意圖。
“看來，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了？”葉雲帆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甚至帶上一絲認命般的無奈。
默罕德笑了笑：“葉先生是聰明人。請稍坐片刻，我已經通知了那位日本朋友，他很快就到。”
會客廳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而危險。哈比布在一旁嚇得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葉雲帆坐在沙發上，表麵平靜，內心卻已翻江倒海，快速思索著脫身之計。
這場看似平常的“商業拜訪”，已然演變成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人性的貪婪與黑暗，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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