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子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眼中的驚異他也沒想到效果如此“震撼”和……邪性),立刻換上一副肅穆得近乎神聖、不容置疑的表情,朝著房梁上那碧火森森的蛤蟆和閉目“施法”的墨涵,深深一揖到底,聲音莊重洪亮,在死寂的後院中回蕩:
“太守大人慎言!此乃……此乃上界太白星君,感念人間怨氣深重,特降下仙靈,附身於我這徒兒之體,顯化法相,親臨凡塵,驅邪降魔!此乃無上榮光!豈可怠慢!更不可妄議星君法相!”他刻意加重了“星君法相”四字。
“撲通!”
太守再不敢有半分懷疑,肥胖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雙膝一軟,直接掙脫了健仆的攙扶,五體投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咚”一聲響。聲音帶著哭腔和無限的敬畏,如同麵對真正的神隻:“星君在上!下官……下官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仙駕!罪該萬死!求星君恕罪!求星君恕罪啊!”他身後的護衛仆役也瞬間如同被割倒的麥子,齊刷刷跪倒一片,磕頭如搗蒜,額頭撞擊地麵的聲音此起彼伏。
墨涵緊閉著眼,強忍著才沒讓嘴角瘋狂抽搐起來,心中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這也行?一隻綠油油的火蛤蟆就成太白金星了?這東漢人民的想象力……也太奔放了吧!師父這忽悠功力,簡直是奧斯卡影帝級彆!”他努力維持著“仙風道骨”的姿態,心思電轉:“韓信那點破事,果然到哪朝哪代都是忽悠人的好素材……”
感覺火候差不多了,墨涵拖長了調子,模仿著老道那種飄渺空靈的腔調,緩緩睜開一絲眼縫,居高臨下地瞥著地上瑟瑟發抖、額頭紅腫的太守,故意說得雲山霧罩,充滿玄機:“無量——天尊——此間……怨氣深重,冤魂不散……糾纏不去……爾等……可知其源?”這種事,說有就有,說無就無,幾百年老宅子,沒死過人才是怪事。正好借題發揮。
“仙君明鑒!仙君明鑒啊!”太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磕頭如小雞啄米,聲音帶著哭腔,“此地……此地百年前……乃是……乃是淮陰侯舊邸所在……那……那作祟的妖物……可是……可是已被仙君降服了?求仙君指點迷津啊!”
“天機……不可泄露!”墨涵立刻重新閉上雙眼,擺出一副高深莫測、洞察一切卻再不肯多言一句的姿態,心中暗爽:“搞定!這太守的銀子,穩了!韓信啊韓信,哥們兒借你名頭一用,回頭多給你燒點紙錢,彆見怪!”他仿佛已經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和熱氣騰騰的飯菜在向自己招手。
夜深人靜,太守府客房的燈火依舊搖曳不定,將兩人的影子長長地投在斑駁的牆壁上。喧囂散儘,墨涵臉上的凝重幾乎要滴出水來。他對著盤坐在蒲團上、閉目調息、氣息依舊微弱紊亂的玄青子,深深一揖,語氣裡帶著七分敬畏三分抓狂和十二分的不解:
“師父!您……您白天在太守麵前那一嗓子‘太白金星’,差點沒把徒兒我直接送走!魂兒都嚇飛了!這……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萬一那蛤蟆露餡了,或者太守找個懂行的來,咱們爺倆怕不是要被當成妖言惑眾的妖道,直接架柴堆上給燒了祭天?”無數個問號在他腦子裡瘋狂旋轉、碰撞,攪得他坐立難安,像熱鍋上的螞蟻。那蛤蟆的邪異氣息,至今想起來還讓他心頭發毛。
玄青子緩緩睜開眼,昏黃的燈光映著他溝壑縱橫、疲憊不堪的臉,那雙深陷的眼窩裡,翻湧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欣慰,有無奈,有深藏的悲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解脫?他原以為大限將至,隻想找個根骨尚可、心性不壞的人,把琴韻觀這點微末道法傳下去,彆讓祖師爺的道統徹底斷了香火,自己也好瞑目。萬萬沒想到,在這危機四伏、步步驚心的太守府,這個看似跳脫不羈、滿嘴跑火車的小徒弟,竟能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用那匪夷所思、甚至帶著點邪氣的“蛤蟆法相”救場。那份近乎傻氣的赤誠、臨危不亂的急智與擔當,像一股滾燙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撞開了老人冰封已久、早已看淡生死的心防。
“癡兒……”玄青子長長地、無聲地歎息一聲,聲音疲憊而蒼老,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寵溺的溫柔,“其中緣由……牽涉甚深……非三言兩語可儘……關乎天命……關乎輪回……待時機……你……自會明白……”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此刻……為師……尚有餘力……趁此……傳你……真法……”
話音未落,玄青子竟強撐著虛弱不堪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身形佝僂,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他走到客房中央那片相對寬敞的空地上,深吸一口氣,枯瘦如柴的手掌開始緩慢而無比清晰地比劃起來。不再是白天那唬人的把式,而是真正調動起體內殘存無幾、如同風中殘燭的內息,去牽引、感應周圍天地間稀薄元氣的玄妙指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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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涵心頭劇震,瞬間收起所有雜念和腹誹,目光如鷹隼般緊緊鎖定玄青子的每一個細微動作——指尖的弧度,手腕的翻轉,氣息的吞吐,步伐的挪移。每一式都古樸簡潔,毫無花哨,卻又蘊含著天地至理,指尖劃過空氣,竟帶起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風旋和點點肉眼可見的、如同螢火般的淡金光暈!同時,他口中低沉而清晰地念誦著對應的心法口訣,每一個字都如同金玉墜地,清晰無比地送入墨涵耳中,直抵心靈深處。
墨涵立刻強迫自己凝神靜氣,排除萬念。他艱難地調動起體內那股尚未馴服、如同奔騰野馬的三百年真氣,笨拙地模仿著玄青子的動作,努力去感應、去捕捉那口訣牽引下氣機在經脈中運行的微妙軌跡。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鬢角和後背,額頭上青筋隱隱跳動。經脈傳來陣陣酸脹、刺痛,如同被無數細針攢刺,那是真氣強行流轉、開拓狹窄經脈帶來的痛苦。他卻渾然不覺,心神完全沉入了那片玄奧莫測、由指訣、步法和心法共同構築的世界。每一個成功的模仿,每一次微弱氣機與口訣的呼應,都讓他心頭一陣難以言喻的悸動和狂喜,仿佛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一夜時光,在油燈劈啪的輕響、玄青子低沉斷續卻字字珠璣的誦念聲以及墨涵粗重的喘息聲中飛速流逝。窗外天色泛起魚肚白時,墨涵竟已能將那幾套最基礎也最核心的指訣、步罡踏鬥的方位轉換、以及調動真氣淩空繪製簡單辟邪符籙的關竅,勉強模仿出六七分神韻。雖然動作依舊生澀,真氣運行也時斷時續,但那份領悟的速度,已然堪稱妖孽。
玄青子看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卻眼神晶亮如星辰、進步神速到令人咋舌的徒弟,眼中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異和深深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欣慰。他枯槁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最終隻是化作心底一聲無聲的、帶著無儘感慨的喟歎:“此子……竟如璞玉蒙塵,一朝拂拭,光華自生……天意……果真是天意麼?琴韻觀……或許……命不該絕……”
翌日,整個洛陽城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徹底炸開了鍋!流言如同長了翅膀的野火,在坊間肆無忌憚地蔓延、扭曲、誇大,最終彙成一股席卷全城的狂潮!
“聽說了嗎?天師府!天師府裡混進妖怪了!專吸讀書人的精氣!”
“何止是妖怪!是太白金星!太白金星下凡顯靈了!就附在太守府請去的一個小道童身上!”
“對對對!金光萬道!瑞氣千條!那星君顯化的法相是一隻……呃……一隻神駿非凡的金蟾!叫聲跟打雷一樣!把盤踞在太守府幾百年的老鬼,一口就給吞了!”
“什麼金蟾!我二舅姥爺家的鄰居就在太守府當差!看得真真的!那法相威風凜凜,乃是上古神獸!一口三昧真火噴出來,整個後院都亮了!”
“仙童!那絕對是仙童轉世!是天師轉生來救咱們洛陽城的!”
流言越傳越神,細節越來越豐富離奇。墨涵擠在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洛陽東市人群裡,聽著那些把自己描繪得如同神仙下凡、三頭六臂的傳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隱秘的得意和荒誕感。他掂了掂袖袋裡玄青子昨夜悄悄塞給他的、沉甸甸的、足有幾十兩的散碎銀子和銅錢,感受著那份冰涼實在的觸感和食物的希望,心中豪氣頓生,之前的恐懼和疲憊似乎一掃而空:“這點‘蛤蟆特效’就把你們唬住了?等著吧,小爺我腦子裡那些現代物理化學知識,還有三十六計孫子兵法,遲早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神跡’和‘智慧’!這東漢末年……似乎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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