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九年冬,漢中的雪下得愈發綿密。陽平關的箭樓覆蓋著一層厚雪,像披了件白裘,守兵踩在雪地上的腳印,很快就被新雪填平。墨涵站在關下的校場,看著士兵們操練——新招募的流民青壯已編入各營,他們穿著貂蟬募集的冬衣,握著靜姝改良的神臂弓,雖動作尚生澀,眼神卻透著一股狠勁,那是劫後餘生的求生欲,也是對墨涵的感恩。
“主公,派去氐人部落的使者回來了。”徐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捧著一卷羊皮信,雪花落在信上,融成細小的水珠,“氐人首領楊千萬願與我們會麵,地點定在陳倉古道的‘黑石坪’——隻是他提了個條件,要您親自去。”
墨涵接過羊皮信,指尖觸到粗糙的羊皮紋理,上麵用漢隸寫著“願與墨使君當麵議盟,若有誠意,便帶三百親衛,勿攜重兵”。他抬頭望向遠處的秦嶺,雪嶺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那裡藏著氐人的部落,也藏著漢中能否穩固的關鍵——氐人若歸附,關中到漢中的糧道便能借道氐地,曹操再想攻漢中,便多了一層阻礙;若氐人被曹操拉攏,漢中的西側便會暴露在威脅之下。
“我去。”墨涵毫不猶豫,轉身對張嶷吩咐,“你率三百‘銳士營’隨我前往,皆穿便裝,隻帶短刃,不許帶弓弩——楊千萬要的是誠意,我們便給他誠意。”
三日後,墨涵一行沿著陳倉古道北上。古道被積雪覆蓋,兩側的崖壁上掛著冰棱,風從穀口灌進來,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張嶷牽著馬,走在墨涵身側,低聲道:“主公,這楊千萬早年受過曹操恩惠,恐有詐,不如讓末將先帶五十人探路?”
墨涵搖頭,指著前方雪地裡的一串腳印:“你看,這腳印是氐人斥候的,間距均勻,步幅沉穩,顯然是常年走山路的老手——他們若想害我們,不必費力氣邀我們會麵,直接在古道設伏便可。”
行至黑石坪,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開闊的雪地中央,搭著一座巨大的牛皮帳篷,帳篷前插著幾麵狼皮旗,十幾個氐人勇士握著長矛站立,他們穿著獸皮襖,腰間掛著牛角號,臉上塗著青黑色的圖騰。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從帳篷裡走出,頭戴熊皮帽,腰間彆著一把青銅刀,正是氐人首領楊千萬。
“墨使君果然有膽識。”楊千萬的漢話帶著口音,卻很流利,他走上前,目光掃過墨涵身後的三百親衛,見他們皆無重兵,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請進帳說話。”
帳篷內燒著一盆炭火,暖意融融。地上鋪著獸皮墊,楊千萬請墨涵坐下,親手倒了一碗羊奶酒:“這是氐人待客的酒,墨使君嘗嘗。”墨涵接過酒碗,一飲而儘,羊奶的醇厚混著酒的辛辣,暖得胃裡發燙。
“楊首領,我知道你在猶豫。”墨涵放下酒碗,開門見山,“曹操給你的,不過是些布匹糧食,卻要你每年繳納三成皮毛稅,還要抽你的青壯去當兵——我給你的,是‘不納糧、不征兵’,是每年二十石鹽、五十匹布,是氐人部落永遠的安寧。”
楊千萬握著酒碗的手頓了頓,眉頭緊鎖:“墨使君說得好聽,可曹操勢大,若他明年再來攻漢中,你守不住,我們氐人豈不是要遭滅族之災?”
“我守得住。”墨涵從懷中取出一卷輿圖,攤在獸皮墊上,“你看,陽平關已加固,赤崖有霍峻駐守,南鄭的流民已開始墾荒,明年春天便能產糧。曹操去年攻漢中,損兵三萬,糧草耗儘,今年烏桓又反,他自顧不暇,至少一年內,無力再犯漢中。”他指著輿圖上的氐地,“而且,我若與你結盟,便會在陳倉古道設驛站,幫氐人把皮毛運到成都販賣,比你賣給曹操,能多賺三倍——你為部落謀的,不就是族人的好日子嗎?”
楊千萬盯著輿圖,沉默良久。帳外傳來一陣馬蹄聲,他的兒子楊阜掀簾而入,手裡捧著一件東西:“父親,墨使君派來的人,給部落送了這些。”那是十幾匹蜀錦,顏色鮮豔,還有幾袋鹽,晶瑩雪白——都是氐人稀缺的物資。
“墨使君,”楊千萬忽然起身,對著墨涵躬身行禮,“我信你!氐人願與益州結盟,若曹操再來攻漢中,我們願出兵助你!”
墨涵扶起他,笑著說:“楊首領放心,我墨涵從不失信。明日我便派糧官送鹽和布來,驛站的事,也會儘快安排。”
結盟之事定了,墨涵一行踏上歸途。行至半途,卻見一支商隊從成都方向趕來,為首的竟是靜姝的貼身侍女春桃。“主公,公主讓奴婢給您送東西來。”春桃遞過一個木盒,打開一看,裡麵是幾張圖紙,還有一個小巧的木製模型——那是一輛改良的獨輪車,車輪比普通獨輪車大,輪軸上裹著鐵皮,車鬥兩側有擋板。
“公主說,漢中多山路,普通獨輪車運糧費力,她改良的這‘山地輪車’,能載重三百斤,還能在雪地裡走。”春桃解釋道,“格物院已造了五十輛,先送來試試,若好用,就批量打造,以後給前線運糧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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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涵拿起模型,手指轉動車輪,鐵皮輪軸轉動靈活,他不禁笑道:“靜姝的心思,總是這麼細。有了這輪車,漢中的糧草轉運,就能省一半力氣。”
與此同時,成都的州牧府裡,貂蟬正忙著流民安置的收尾工作。她坐在案前,翻看流民的登記冊,見上麵記錄著“張老三,五十歲,妻王氏,子張強,分得荒地三畝,農具一套”,臉上露出笑容。親衛進來稟報:“夫人,氐人部落派來的使者到了,說楊首領感謝主公的鹽和布,還送了十張狐皮來,給您和公主做冬衣。”
貂蟬接過狐皮,手感柔軟厚實,她笑著說:“替我謝謝楊首領。再把這狐皮送到格物院,給公主送去——她最近在改良輪軸,手上凍了不少凍瘡,正好做副護腕。”
親衛領命而去。貂蟬走到窗邊,望著漢中的方向,心裡默念:“墨郎,成都一切都好,你在漢中,也要保重。”
第二章荊州暗湧:呂蒙窺江探虛實,雲香重逢訴情長
建安二十年春,長江的春水漲了,江水裹挾著泥沙,渾濁地向東流去。江夏的江麵上,呂蒙率領的江東水軍正在操練——戰船排列成陣,士兵們在甲板上揮舞著刀槍,喊殺聲震天動地,卻始終在江東水域徘徊,沒有越過荊州邊界。
“將軍,我們都在這兒操練半個月了,劉備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副將甘寧皺著眉,望著遠處荊州的烽火台,“要不要派幾艘快船,去荊州岸邊試探一下?”
呂蒙搖頭,手裡握著望遠鏡從曹軍俘虜那裡繳獲的),仔細觀察著荊州的布防:“劉備和諸葛亮都是老狐狸,我們越是試探,他們越是警惕。主公要的不是現在打荊州,是摸清關羽的布防,等曹操再攻漢中時,我們再趁機動手。”
就在這時,一艘快船從柴桑方向駛來,船上的士兵跳上呂蒙的戰船,遞來一封密信:“將軍,主公密令,說曹操已平定烏桓,正調兵遣將,準備來年再攻漢中,讓您密切關注荊州動向,一旦漢中開戰,便襲取荊州南部的武陵、零陵二郡。”
呂蒙接過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終於要來了。甘寧,你率三艘快船,偽裝成商船,去荊州的公安港打探消息,重點查關羽的糧草囤積地和水軍部署。”
甘寧領命而去。呂蒙站在船頭,望著荊州的方向,江風吹得他的戰袍獵獵作響——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三年,當年劉備借荊州時承諾“取蜀後歸還”,如今劉備已得蜀地,卻仍不還荊州,這筆賬,該清了。
與此同時,江陵的左將軍府裡,劉備正與諸葛亮商議軍情。案上擺著兩封書信:一封是墨涵送來的,說已與氐人結盟,漢中糧道已通,來年可與劉備夾擊曹操;另一封是關羽送來的,說江東水軍在江夏異動,恐有襲擾之意。
“軍師,墨涵已穩固漢中,我們是不是該按約定,出兵攻涼州,配合他夾擊曹操?”劉備揉了揉太陽穴,最近荊州的事務繁雜,他有些疲憊。
諸葛亮卻搖頭,羽扇輕搖:“主公,涼州乃馬超舊部之地,曹操派夏侯淵駐守,兵力雄厚,若我們貿然出兵,江東呂蒙必趁機襲荊州——關羽雖勇,卻分身乏術。不如先穩住荊州,派趙雲將軍去成都一趟,一來感謝墨涵與氐人結盟,二來也能與孫尚香公主商議,讓益州在荊州邊界增派兵力,以防江東偷襲。”
劉備眼前一亮:“子龍去成都?甚好!他與尚香公主有情,正好讓他們團聚,也能讓墨涵知道,我們與益州的聯盟,牢不可破。”
三日後,趙雲帶著五十名親衛,踏上前往成都的路。他騎著烏騅馬,背上背著一把新打造的長槍,腰間掛著孫尚香送的海棠玉佩——那玉佩被他貼身戴著,早已溫潤如玉。途經赤崖時,他特意下馬,撿起一塊染血的青石板赤崖之戰時留下的),小心翼翼地包好,準備送給孫尚香,告訴她,這裡的將士,用生命守住了漢中。
走了半個月,終於抵達成都。成都的市井熱鬨非凡,街道兩旁的商鋪擺滿了蜀錦、茶葉、瓷器,百姓們臉上帶著笑容,與漢中的緊張氛圍截然不同。趙雲剛到州牧府門口,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裡麵走出——正是孫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