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秦將軍,顧先生,”惠靈頓上將清了清嗓子,他那雙見慣了風浪的藍色眼眸顯得有些疲憊,卻依舊努力維持著鎮定,“關於遣返我們官兵的具體安排,貴方有何設想?我們願意討論任何形式的、合理的補償方案。”
他試圖將話題牢牢鎖定在“人”的身上,這是他們此行最核心,也是在道義上最站得住腳的目標。
然而,大夏帝國的代表們顯然不準備隨他的節奏起舞。
海軍副總司令秦振中將端起麵前的青瓷茶杯,輕輕吹開浮在水麵的茶葉,卻沒有喝。他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帝國外交官,顧維遠。
顧維遠,這位在西大陸外交圈中以溫文爾雅和邏輯縝密著稱的人物,此刻臉上掛著他標誌性的的微笑。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惠靈頓上將,您對部下的關切之情,我們深表理解,並致以一名外交官的敬意。”顧維遠的聲音溫潤如玉,“但在我們商討‘如何’讓他們回家之前,我們必須先解決一個更根本的問題:如何確保未來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大夏、英吉或是法希的年輕人,因為類似的不幸而無法回家。”
莫羅的心猛地一沉。來了。他知道,大夏帝國要開始清算那筆長達一個世紀的舊賬了。
“顧先生,您的意思是?”莫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他試探性地問道,希望能將對方的意圖引向一個更模糊、更具彈性的方向。
顧維遠沒有直接回答。他從身邊厚重的牛皮公文包裡,取出了一份裝訂精美的藍色封麵文件。文件的封麵上,用燙金的夏文和英吉文印著一行字。他將文件輕輕放在長桌的中央,然後用指尖,緩緩地將其推向桌子的另一端,推到了惠靈頓和莫羅的麵前。動作優雅,卻帶著千鈞之力。
“二位請看,”顧維遠的聲音在安靜的望海樓中格外清晰,“這是我方草擬的一份‘關於確立大夏帝國及周邊海域和平航行秩序的框架協議’。我們相信,隻有在一個所有參與方都承認並尊重的新秩序下,真正的、可持續的和平才有可能實現。”
惠靈頓上將的目光落在了那份文件上。僅僅是標題,就讓他感到了一股寒意。他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將文件拿了過來。紙張的質感很好,帶著墨香,但上麵的每一個字,都顯得異常沉重。
他翻開了第一頁。
協議的序言部分,以一種冷靜客觀的語調,回顧了近期發生在龍夏灣的軍事衝突,將其定義為“因對主權和管轄權認知的曆史性分歧而導致的不幸事件”。
緊接著,是核心條款。惠靈頓的目光逐行掃過,他的臉色變得愈發凝重,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協議的條款並不繁複,甚至可以說相當簡潔,沒有羞辱性的戰爭賠款,也沒有割讓任何一寸土地的要求。然而,其核心內容,卻像一柄精準而鋒利的解剖刀,準確地切向了西大陸國家在此地維持了近百年的霸權根基。
第一條:主權確認。英吉王國與法希王國政府,正式以外交照會形式,承認漢洲周邊海域為大夏帝國的曆史性內水,帝國對該水域及其底土和上空擁有無可爭議的主權與管轄權。
第二條:航行準則。未經大夏帝國政府事先許可,任何國家的軍用艦船、政府公務船隻,不得進入大夏帝國所劃定的1000海裡領海基線之內。對於穿越特定國際航道的無害通過,需提前四十八小時向大夏帝國海事部門通報。
第三條:危機管控。雙方同意建立並維持一條高級彆軍事通訊熱線,並設立海上突發事件聯合聯絡小組,致力於通過對話而非對抗,來預防和解決一切潛在的海上爭端。
……
每一條,都如同一根鋼針,精準地刺在惠靈頓和莫羅最敏感的神經上。這些條款所指向的,正是此次海戰爆發的根本原因——西大陸艦隊長期以來,憑借其堅船利炮,無視大夏主權,在中國近海“自由航行”,將炮艦外交的傳統延續到了這個全新的時代。
“這……這絕無可能!”法希外交官莫羅再也無法維持表麵的平靜,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尖銳,“這等同於要求我們放棄在漢洲海域最基本的自由航行權利!這是對所有海洋國家通行了數百年國際慣例的公然挑戰!”
“莫羅先生,請冷靜,也請注意您的用詞。”顧維遠臉上的微笑絲毫未變,但語氣卻冷了幾分,“我們尊重,並且將永遠扞衛所有國家在公海上的自由航行權利。但‘自由航行’的權利,從來不包括自由地將一支滿載武器的艦隊,航行到另一個主權國家的家門口,更不代表可以自由地闖入一個國家的內水灣流,進行軍事恫嚇。”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直視著莫羅,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想請問莫羅先生,如果大夏帝國的‘龍威’號和‘龍怒號戰列艦,未經允許出現在英吉河口,或是組成戰鬥編隊駛入法希河,貴國政府和人民,是否也會認為這是一種友好且善意的‘自由航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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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簡單而直接的反問,如同一記重拳,狠狠擊中了莫羅的軟肋。他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是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他們時常掛在嘴邊的道理,在麵對這個東方國度時,卻被選擇性地遺忘了太久。
一直沉默的秦振中將此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杯底與桌麵接觸,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也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上將先生,”他稱呼的是惠靈頓,但目光卻掃過兩人,“你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海軍將領,你應該比這位外交官先生更清楚,龍夏灣海戰的爆發,在你們的艦隊起錨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你們帶著不友好的意圖,闖入了不該闖入的海域。我的士兵們,是在用生命和鮮血,告訴你們這條邊界線在哪裡。”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力量。他站起身,緩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兩位使者,目光投向了港口中那些作為戰利品的英吉與法希戰艦。冬日的陽光下,那些殘破的艦體顯得格外淒涼。
“那些躺在港口裡的,就是舊時代的墓碑。你們的‘勝利號’,我們的‘州級’戰列艦,它們都曾是各自時代的象征。但時代變了。”秦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感慨,“我們今天坐在這裡,不是為了在這些墓碑上刻下仇恨與屈辱,而是為了書寫新的篇章。一個以互相尊重主權為基礎,以和平共處為目標的嶄新篇章。”
望海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隻有窗外海鷗的鳴叫和隱約的濤聲,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惠靈頓上將沉默了良久。他摘下了右手潔白的禮賓手套,露出了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掌。他用指關節,在那份藍色的協議文件上,輕輕地、有節奏地敲擊著。他在思考,在權衡。他看到的不僅僅是紙上的條款,而是條款背後那支強大的帝國艦隊,那四艘世界最強的龍威級超級戰列,是閱兵式上那令人膽寒的鋼鐵洪流,是這個國家展露出的、不惜一戰的決心和意誌。
他知道,秦振和顧維遠說的都是事實。他們的失敗,不僅僅是輸在戰術指揮和裝備性能上,更是輸在了對這個東方帝國的崛起速度和民族意誌,出現了致命的戰略誤判。他們依舊用百年前的眼光看待這片土地,卻沒想到,沉睡的巨龍已經睜開了雙眼,並且亮出了足以撕裂一切的利爪。
拒絕這份協議?然後呢?讓那些被俘的數千名官兵在異國的戰俘營裡度過餘生?讓國內的反戰浪潮徹底淹沒政府?還是集結一支更龐大的艦隊,進行一場勝負未卜、代價高昂的複仇之戰?每一個選項,都通向災難。
“我個人的原則是,”惠靈頓緩緩開口,他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充滿了沉重的份量,“可以接受這份框架協議。它確立的原則,雖然對我們而言是艱難的,但……是公平的。”
他看向身邊的法希王國特使莫羅,用眼神傳遞著不容置疑的訊息。莫羅的臉上閃過一絲掙紮,但最終還是化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他鄭重地、卻又無力地點了點頭。他們沒有彆的選擇。儘快結束這場代價高昂的衝突,帶孩子們回家,才是當下最緊迫、最現實的考量。
見對方鬆口,房間內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下來。
“那麼,關於我們的官兵……”惠靈頓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懇求,再次提起了這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秦振中將轉過身來,臉上那份軍人的剛硬線條柔和了些許。“隻要這份框架協議,經過兩國政府的正式簽署,成為具備法律效力的國際文件,賠償戰爭款5000萬龍幣”他的語氣緩和而鄭重,“我方將立即釋放所有被俘人員,並為他們提供返航所需的一切人道主義便利,包括修複部分艦船的動力係統。大夏帝國,一向言出必行。”
“上將先生,你知道嗎?”秦振的目光再次望向窗外那片廣闊的海洋,“在我們大夏的文化裡,‘海’這個字,不僅僅象征著遠征與財富,更象征著包容與聯通。我們鑄造強大的艦隊,是為了扞衛和平,而不是為了炫耀武力。我們真誠地希望,在不久的將來,這片海洋上往來的,是滿載著絲綢、茶葉和工業品的商船,而不是滿載著炮彈與敵意的戰艦。”
他頓了頓,補上了一句:“我們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談判結束了。當惠靈頓和莫羅走下望海樓時,冬日的陽光正穿透雲層,將金色的光輝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驅散了些許刺骨的寒意。他們的心中五味雜陳,既有作為失敗者的屈辱,也有一絲卸下重擔的釋然。
他們輸掉了一場戰爭,輸掉了插手漢洲的機會。而對於大夏帝國而言,這場在談判桌上取得的勝利,其意義絲毫不亞於龍夏灣海戰的炮火。它莊嚴地宣告,漢洲及其周邊海域都是帝國疆域,為了不刺激西方列強和新大陸聯邦,南方大陸的原本附屬國的利益,一個字沒有提,這也是惠靈頓和莫羅爽快簽字的原因,畢竟現在的大夏帝國隻是表麵強,裡子還很弱,經不起失敗,隻能苦苦那十個附屬國了,一切為了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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