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還沒散儘,陳耀祖就跟著父親和小叔來到了清豐縣城門口。
守城的衙役收了他們三文錢入城費,這價錢在附近幾個縣裡算是最便宜的了。
交了三文錢的入城費,一個人頭算一文錢。
縣裡頭可比他們鎮上繁華熱鬨多了,這會子,進入城門沒多遠,就有專門規劃好的道路。
像是一些飯館酒樓,胭脂水粉,以及筆墨紙硯的書肆,專門有一條街。
而像他爹這種,帶著村裡山貨到處販賣,則是被規劃到擺攤的那條巷子。
可以說整個縣城,打理規劃的相當不錯。
他們清豐縣和白水鎮都同樣依靠清水河的水源為生。
因為此條河四通八達,河流水位穩定,也是固定的水路路線。
像是一般的行商,以及要走水路的商人,往南方這邊發展基本上都繞不過這條河。
因為有這條河,所以清豐縣的經濟發展還是挺不錯的。
就這期間路過的商人貢獻的稅收,都能夠讓他們清豐縣縣令老爺不用發愁賦稅的問題。
一進城,陳耀祖的眼睛就不夠用了。平整的石板路兩旁,店鋪一家挨著一家。
飄著香味的酒樓,擺滿胭脂水粉的鋪子,還有他最感興趣的書肆——透過竹簾,能看到裡麵整整齊齊碼著的書本。
看那兒!小叔指著遠處,那是文廟的銅鈴,讀書人最喜歡去的地方。
牛車穿過三條熱鬨的街道,拐進一條安靜的小巷。
巷子儘頭有棵特彆大的桂花樹,樹下已經停了好幾輛馬車。
最氣派的要數那輛帶著銀鈴鐺的青色馬車,拉車的馬頭上還掛著塊白玉。
這麼偏僻又冷清的巷子,此刻倒是熱鬨無比。
到了。陳大勇把牛拴在柳樹上,整了整陳耀祖的衣領。
陳耀祖抬頭看著眼前的宅院。黑漆大門上掛著塊舊匾,寫著明德齋三個大字。
匾右下角刻著一行小字,應該是徐夫子當年考中秀才時的名次。
陳耀祖來到古代之後,基本上見過的字連猜帶蒙都能看懂。
除了一些生僻字除外。
而果然不愧是秀才老爺的門第,瞧瞧門口那一副對聯,都寫的格外有含義。
其中有幾個字,還真讓陳耀祖猜不出來。
這樣看來,這輩子他還真是個文盲。
這幾天正是徐夫子招收學子的時間,特意前來求學的學子還真不少。
門口已經排了不少人。一個穿綢緞的小廝正在吹噓:我家少爺三歲就能背《千字文》了...
這時,一個瘦高的老仆人走出來,點了三個孩子進去,大人們都被攔在了外麵。
陳耀祖數了數,輪到他的話大概是在第五批。
看來還有的等。
也就半刻鐘的時間,進去的三個孩子隻出來了兩個。
出來的兩個孩子,看那表情就知道,估計是被徐夫子給拒收了。
一見到自己的家人,那就是一頓嚎哭,看起來是被嚇得不輕。
這樣的場景,讓不少的孩童和家長都忍不住緊張兮兮。
而被選中了的孩子,以及特意被請進去的家長,則是另外一番境遇了。
期間有一位應該是地主老財的模樣,他家的娃,一副白白胖胖的模樣,笑起來臉上有個小酒窩。
看起來被徐夫子收下之後也是高興慘了。
跟著對方的地主爺爺,一個勁的朝著他們這群等候的人,拋灑著銅錢。
有錢不撿,那就是傻子。
而撿到錢的人,當然不會是傻子,一人一句恭喜,一人一句好聽的話,哄的那對爺孫,出手愈發闊綽。
這個小插曲過去之後,從清晨等到了中午,終於排到陳耀祖。
陳大勇和陳二喜,眼神鼓勵,陳耀祖跟著另外兩個孩子往裡走,聽見身後傳來小叔的叮囑:耀祖,彆怕,進去好好說話。
一進院子,陳耀祖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院子裡種著海棠樹,葡萄架下擺著石桌石凳,牆角的水缸裡飄著朵睡蓮。
最引人注目的是廊下掛著的一個鐵鳥籠,裡麵竟然放著一支毛筆。
去年有個孩子亂動夫子的墨蘭,老仆人突然說,被打了十下手心。這話嚇得同行的小子直哆嗦。
陳耀祖心裡也是記下了,看來以後這隻鳥千萬彆去招惹。
正廳的門檻很高,陳耀祖費勁地邁過去。
屋裡有些暗,隻有一束陽光從花窗照進來,落在一個青銅筆架上。
廳正中坐著一位白發老人,瘦削的臉上皺紋很深,但眼睛特彆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