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祖兄!你…你這是怎麼了?”王富貴驚愕不已。
陳耀祖苦笑搖頭,隻覺今日諸事不順,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阻撓他。他甚至隱隱有種預感,此次縣試,恐怕一波3折,就不知最後的結果是否如願。
好不容易排到檢查口。驗明正身、唱保之後,便是極其嚴格甚至羞辱的搜檢。
“脫!所有衣物,全部脫掉!”差役麵無表情地命令。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要在寒風中赤身露體,被差役仔細翻查每一寸衣物、甚至發髻、口腔、耳孔時,那份難堪依舊刻骨銘心。
還需做出蹲跳等動作,以防有物品藏於體內隱秘處。
陳耀祖隻能散下頭發遮住臉頰,默默忍受。
王富貴更是臊得滿臉通紅。
曆經這番“洗禮”,兩人終於提著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考籃,踉蹌地跨入了那扇象征著科舉起點的“龍門”。
根據號牌,陳耀祖找到了自己的號舍。
那是一個極其狹小的空間,三麵是牆,一麵敞開,僅容一人轉身,活像一個個鴿籠。
裡麵隻有一塊充當書桌的木板,和一個可供蜷縮休息的角落,積著厚厚的灰塵,散發著黴味。
陳耀祖無暇抱怨,擼起袖子,拿出抹布和水壺,迅速將號舍打掃乾淨。
將木板放下鋪好薄被,他抓緊開考前最後一點時間,和衣躺下小憩。環境惡劣,但必須適應。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響亮的雲板聲劃破考場上空的寂靜——考試開始!
差役們挑著擔子,將厚厚一疊試卷分發至每個號舍。
陳耀祖用冷水激了把臉,衝了碗藕粉果腹,然後深吸一口氣,展開了試卷。
試卷約有十來張,大部分是考察對四書五經熟悉程度的貼經、墨義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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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於將經典爛熟於心的陳耀祖來說,並非難事。
他凝神靜氣,研磨蘸墨,下筆穩健流暢,字字端正,如行雲流水般解答著。
然而,最後一道經義題卻極為刁鑽,並非簡單默寫,而是要求詮釋《孟子·儘心上》“獨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慮患也深,故達”一句,並需結合史實論述“憂患與通達之關係”。
考場內頓時響起一片細碎的抽氣聲,此題難度遠超尋常!
陳耀祖亦是心頭一凜。他閉目沉思片刻,腦中飛速運轉。
忽然,他想起秦老贈予的《治水雜錄》序言中,曾以大河奔流喻人生際遇,提及“水無險灘則不激,人無患難則不通”。
又聯想到司馬遷受腐刑而著《史記》,蘇軾貶黃州而賦赤壁…無數先賢事跡掠過腦海。
他豁然開朗,提筆蘸墨,文思如泉湧:
“…夫孤臣孽子,身陷艱厄,如舟行逆水,每槳皆需奮力,故其思慮不得不精詳,其誌氣不得不堅韌。
操心危者,如臨深淵,步履自慎;慮患深者,如履薄冰,謀略自遠。
是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非獨聖賢如是,觀史海沉浮,文王拘而演《周易》。
仲尼厄而作《春秋》…皆因巨患磨礪,乃能洞悉世事,通達人情,終成不朽之業。
故曰:憂患乃通達之階石,逆境實順境之先聲…”
筆下千言,一氣嗬成。
不僅切合題意,闡發精深,更融入了曆史縱深感與個人獨特的悟解,字裡行間透著一股超越年齡的沉穩與洞見。
寫完最後一個字,擱下筆,陳耀祖長長舒了一口氣。
號舍外,天色已近黃昏,第一日的考試,終於結束了。無論結果如何,他已竭儘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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