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子親自領著五名弟子前來辦理手續。衙吏按冊唱名,查驗身份。
“陳耀祖!”
“學生在!”
“籍貫?”
“清豐縣,陳家村人。”
“年歲?”
“虛歲九歲。”
衙吏抬頭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身形尚小卻目光沉靜的少年,在冊上仔細記錄。
接著又核對了其父母、祖父母姓名,確保三代以內皆身家清白,非倡優皂隸之流。
最後,衙吏高聲唱道:“認保廩生?”徐夫子即刻上前一步,遞上自己的廩生身份文書,朗聲道:
“廩生徐守業,認保陳耀祖、王富貴、方文山…等五人。
此五人皆身家清白,品行端方,符合應試之規。”
至於為何沒有姚宗勝的名字?那當然是因為對方,籍貫不在此地。
每個人都要前往自己的籍貫地,才能夠參加科舉。
再加上此地的主考官可是對方的親祖父,就算避嫌,對方也不可能在這裡考。
等辦完1係列手續繁瑣卻有序。完成報名,拿到準考憑證,陳耀祖心中那根弦繃得更緊了。
考試前夜,張小花特意為兒子做了一碗臥了荷包蛋的陽春麵,寓意“百分順遂”。
陳耀祖仔細檢查了考籃:嶄新的毛筆數支、墨錠、硯台、鎮紙、水壺、油布防雨兼作桌布)、幾塊耐放的乾糧、一小罐藕粉,甚至還有一床薄被——
縣試連考五場,每場一日,號舍簡陋,夜間極寒,需自備禦寒之物。
然而,翌日清晨,詭異的事情接連發生。
剛起身,準備最後查驗考籃時,陳耀祖赫然發現。
昨日新買的那支最好用的狼毫筆,竟齊根斷了!他心頭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掠過。
“怕是耗子磕了?”陳大勇寬慰道,“無妨,不是還有備用的麼?”
匆匆換上母親準備的單層青布直裰按規定不得穿夾棉衣物),吃過麵條,陳耀祖提起考籃出門。
豈料剛邁過門檻,竟莫名其妙地被門檻絆了一下,結結實實摔了個平地跤!
全家人都驚呆了。陳耀祖自幼雖不算多麼身手矯健,但也絕非笨拙之人,這等低級失誤從未有過。
“沒事吧耀祖?”錢秀娥心疼地扶起孫子,“可是太緊張了?”
陳耀祖拍拍塵土,心中那股異樣感更濃了,卻隻能強笑道:“沒事,阿奶,許是沒睡醒。”
更蹊蹺的還在後頭。
前往考場的必經之路上有一座石橋,平日暢通無阻,今日竟被一輛看似故障的運貨馬車堵得嚴嚴實實。
後麵堵了長長一串趕考的人和車轎,焦急的抱怨聲此起彼伏。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眼看就要誤了時辰!
陳大勇一跺腳,二話不說,扭頭跑回家,竟扛來了自家的一扇門板!
“耀祖,坐上去!”
陳大勇將門板放入冰冷的河水中,自己噗通一聲跳下河,咬著牙,推著坐在門板上的兒子,奮力向對岸遊去。
二月的河水冰冷刺骨,陳大勇凍得嘴唇發紫,卻拚儘全力。
其他人也是有樣學樣。
終於趕到考場外與王富貴彙合時,陳耀祖發髻微亂,衣袍下擺濕了一塊,臉色因這番折騰而顯得有些蒼白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