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陳耀祖那黝黑卻棱角分明、眼神沉靜如淵的麵龐,看著王富貴雖然清瘦卻精乾利落、眼神靈活的模樣,眼中滿是感慨:
“變了,都變了……長大了,也……更結實了。就是這模樣,黑瘦了些,想必在外麵,吃了不少苦頭吧?”
王富貴性子急,接過陳耀祖遞來的水,咕咚喝了一大口,抹了把嘴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夫子!苦是吃了點,但更多的是長見識!您都不知道我們這四年經曆了什麼!
尤其是跟著廷霄哥……哦,就是六皇子,去淩州治水那一段,那真是……”
他竹筒倒豆子般,開始講述起來。
從初至淩州麵對渾國和官場老油條的艱難,到陳耀祖如何勘測水情、製定“分流緩勢、進占堵合”的方略;
從如何發動百姓、以工代賑,到如何應對暴雨險情、甚至夜裡提防小人破壞、軍民攜手跳入江水堵決口的驚心動魄……
他講得繪聲繪色,手舞足蹈,將那些無法對家人言說的艱辛、危險與成就,一股腦兒地傾吐出來。
陳耀祖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偶爾補充幾句技術細節,或者糾正一下王富貴過於誇張的形容。
他沒有隱瞞工程的艱難,也沒有回避其中的風險,隻是語氣始終平和,帶著一種經曆過大事後的沉穩。
徐夫子起初隻是含笑聽著,隨著敘述的深入,他的神色漸漸變得凝重,繼而轉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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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化為了難以言喻的欣慰、自豪,甚至是一絲敬畏!
他隻是一個老秀才,一生居於鄉野,何曾聽過如此波瀾壯闊、關乎數十萬人生死的實務?
他聽得心潮起伏,時而緊張地攥緊拳頭,時而激動得胡須微顫,時而又為他們的險境後怕不已。
當聽到陳耀祖站在齊腰深的冰冷江水中指揮若定,六皇子亦親身下水,百姓紛紛跳入水中組成人牆時。
徐夫子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竟泛起了淚光,連聲道:“好!好!好啊!讀書人,當如是!當如是也!
為民請命,身體力行,此乃聖賢之道!耀祖,富貴,你們……你們做到了!夫子……夫子為你們感到驕傲!”他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哽咽。
他看向陳耀祖的目光,更是充滿了無比的欣賞。
他雖不通水利,但也明白,能主持如此浩大工程,提出那般精妙策略,其才學、其心性、其擔當,早已遠超尋常進士,堪稱國之棟梁!
他這個啟蒙夫子,能教出這樣的學生,此生無憾矣!
“夫子您過譽了。”陳耀祖謙遜道,“學生隻是儘本分而已。
若非六殿下信任,若非富貴、宗勝等兄弟相助,若非淩州萬千軍民一心,學生一人,縱有想法,也難成事。”
徐夫子連連擺手,感慨道:“非也非也。耀祖啊,你不必過謙。老夫雖老,眼卻不瞎。
你能於萬難之中,洞察關鍵,製定良策,更能親力親為,凝聚人心,此非大才、大德、大魄力不能為也!
老夫教了一輩子書,能得你這一弟子,足慰平生!”
他看向陳耀祖的眼神,充滿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由衷喜悅,仿佛飲下了一杯陳年美酒,暢快淋漓。
他又看向王富貴,讚許道:“富貴也是!昔日跳脫活潑,如今卻能獨當一麵,安撫災民,協調物資,處事利落,成長之大,亦讓老夫刮目相看!
你們三人,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這才是真正的同窗之誼,兄弟之義!”
得到夫子如此高的評價,王富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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