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春寒總像裹著冰碴子的風,吹得人鼻尖發疼。
趙小刀蹲在宣武門內大街的“福來麵館”裡,破棉襖的袖口磨破了邊,露出凍得通紅的手腕。他麵前擺著一碗涼透的打鹵麵,筷子插在碗裡,盯著斜對麵巷口的“萬順鹽號”——那是嚴黨控製的鹽商據點,他盯了三天三夜,終於等到了周管事。
周管事是嚴世蕃的貼身小廝出身,現在是嚴黨“內廷莊”的賬房,專管鹽引和銀錢往來。三天前,林生被威脅時,曾咬著牙說“周管事拿著蓋紅印的紙找我爹”——趙小刀記著這句話,蹲在麵館裡啃了三天燒餅,終於等到周管事跨上棗紅馬,往萬順鹽號去。
一、跟蹤:胡同裡的老鼠
周管事穿了件藏青緞子馬褂,戴頂六合一統帽,身後跟著兩個拎著食盒的家丁。他騎馬走得很慢,不時掀開轎簾看街邊的店鋪——趙小刀縮在麵館的柱子後麵,把氈帽往下拉了拉,遮住半張臉。
“客官,麵要涼了。”麵館老板擦著桌子提醒。
趙小刀應了一聲,端起麵碗扒了兩口——麵坨成一團,他嚼得腮幫子發酸。等周管事的馬蹄聲遠了,他才抹了把嘴,抄起牆角的紅薯筐,裝成討飯的乞丐,往萬順鹽號走。
萬順鹽號的門臉很大,朱紅的招牌掛著銅鈴,夥計穿著青布衫,站在門口喊“客官買鹽?”。趙小刀貓著腰,裝成要買鹽的樣子,湊到櫃台前:“掌櫃的,有沒有便宜的粗鹽?”
掌櫃的斜了他一眼:“粗鹽三文錢一斤,你要多少?”
“先來十斤。”趙小刀摸出幾個銅板,手指卻偷偷蹭過櫃台上的鹽引——周管事剛才進來時,手裡攥著的就是這種黃紙鹽引,蓋著“內廷莊”的朱紅印章。
他借口找零錢,繞到櫃台後麵,瞥見周管事坐在廂房裡,麵前擺著一疊鹽引和銀票。夥計端上茶,周管事罵罵咧咧:“這茶涼得跟冰似的,換盞熱的!”
趙小刀趁機溜到後院,牆根下堆著幾筐鹽,他蹲在筐後麵,聽見廂房裡周管事的聲音:“十萬兩銀子,買兩淮的鹽引——彙通票號的銀票,記在嚴大人的賬上。”
他的心跳得厲害,手指摳進泥土裡。彙通票號——那是嚴嵩的親信開的票號,專門替嚴黨洗錢。周管事的話,像一把鑰匙,插進了鎖孔。
二、取證:鹽引上的紅印
傍晚時分,周管事從鹽號出來,懷裡抱著個青布包。趙小刀跟在後麵,穿過三條胡同,直到周管事拐進一條死胡同,才敢靠近。
死胡同裡堆著垃圾,散發著餿臭。周管事把青布包放在石墩上,解開繩子——裡麵是一疊鹽引,每張都蓋著“內廷莊”的印章。他掏出火折子,剛要燒,趙小刀從牆後跳出來,一腳踹翻石墩!
“誰?!”周管事嚇得往後退,撞在牆上。
趙小刀撲上去,壓在他身上:“周管事,彆來無恙啊?”
周管事認出他,臉瞬間煞白:“趙小刀!你是錦衣衛的?”
“算你有點見識。”趙小刀從懷裡掏出繩子,綁住周管事的手,“說,十萬兩銀子買鹽引,錢哪來的?”
周管事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趙小刀冷笑,從懷裡掏出剛才偷撕的鹽引邊角——那是他從鹽號後院撿的,上麵有“內廷莊”的印章。他把邊角放在周管事眼前:“這是什麼?嚴黨私設的內廷莊,你當我沒聽說過?”
周管事的額頭冒出汗:“你……你想乾什麼?”
“告訴我,錢是從彙通票號轉的?”趙小刀把刀抵在他脖子上,“不說的話,我把你扔到護城河喂魚。”
周管事哭了:“是……是嚴大人的管家,讓我把銀票換成鹽引……說嚴大人要囤鹽,賺差價……”
三、回司:賬本上的真相
趙小刀把周管事綁在柱子上,搜出他懷裡的銀票——每張都蓋著彙通票號的暗記。他把鹽引、銀票塞進布包,連夜趕回北鎮撫司。
簽押房裡,沈煉還在翻林生的口供。趙小刀推開門,喘著粗氣:“大人!拿到了!”
他把布包甩在桌上,掏出鹽引和銀票:“周管事用十萬兩銀子買了兩淮鹽引,錢是從彙通票號轉的——彙通票號是嚴黨的!”
沈煉捏著銀票,指尖發白。彙通票號的暗記他見過,是嚴嵩的親信設計的,像條盤著的蛇。他把鹽引攤開,上麵的“內廷莊”印章清晰可見——那是嚴世蕃私設的機構,專門用來轉移資產。
“好。”沈煉把銀票拍在桌上,“證據鏈齊了——秦鳴雷泄露考題,嚴世蕃提供資金,周管事執行。”
趙小刀撓了撓頭:“那……要不要去抓周管事?”
沈煉搖頭:“再等等。林生還在醫館,要是周管事被抓,嚴黨肯定會滅口。”他望著窗外的月亮,聲音冷得像冰,“我要讓他們把尾巴都露出來。”
四、餘波:暗處的刀
第二天清晨,周管事的屍體被發現在死胡同裡——喉嚨被割斷,手裡攥著半張鹽引。趙小刀去看的時候,屍體已經涼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在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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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是嚴黨的人乾的。”張猛拿著驗屍報告進來,“刀傷是東廠的雁翎刀。”
沈煉攥著報告,指節泛白:“麥福這是要殺人滅口。”他轉身對趙小刀說,“去告訴林生,讓他躲起來——嚴黨不會放過他。”
趙小刀點頭,轉身要走,沈煉又叫住他:“辛苦你了。”
趙小刀笑了:“跟大人比,我這點苦算什麼。”他摸了摸懷裡的繡春刀——那是沈煉上次賞他的,刀鞘上刻著“忠誠”二字。
傍晚,沈煉去找駱安。駱安坐在大堂裡,看著桌上的鹽引和銀票:“證據確鑿。但要等科場案的判決下來,一起動手。”
沈煉搖頭:“嚴黨已經動手了——周管事死了,下一個就是林生。”他從懷裡掏出林生的血狀,“大人,林生是無辜的,我們不能讓他死。”
駱安歎氣:“我知道。我去跟嘉靖帝說,讓他下旨保護林生。”
深夜,沈煉坐在簽押房裡,翻著趙小刀帶回來的賬本。賬本上記著嚴世蕃的每一筆交易:買鹽引、買宅子、買古董——每一筆錢,都來自彙通票號。
窗外的風刮得窗戶響,沈煉摸著賬本上的“內廷莊”印章,突然笑了。他想起趙小刀蹲在麵館裡的樣子,想起他追周管事時的機靈,想起他喊“大人,拿到了”時的興奮——有這樣的兄弟,什麼黑暗都能撕開。
他拿起筆,在賬本上寫了一行字:“嚴世蕃,你的尾巴,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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