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並沒有下很久，約莫半個小時後，便漸漸稀疏，最終停了下來。
地麵和屋頂上積了薄薄的一層白，在夜色和燈光的映襯下，泛著瑩潤的光澤。空氣變得更加清冷，但也更加純淨。
樓下的廚房早已收拾乾淨，燭九和雷戟甚至把垃圾都分類打包好了。文鰩和毒蝶將剩餘的食材妥善收納，一些容易存放的熟食則留給了顧白。
“顧先生，時間不早，我們就不多打擾了。”文鰩代表眾人開口道，臉上帶著滿足而溫和的笑容，“今天真的很開心。”
“是啊是啊！”燭九忙不迭地點頭，雖然意猶未儘，但也知道該告辭了，“顧哥，下次我們再聚！我找我哥學兩手，下次我來露一手！”
燭龍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但那眼神明顯帶著“你確定？”的質疑。
雷戟拍了拍結實的胸膛：“大神，有啥需要跑腿出力的，隨時招呼！”
毒蝶對顧白微微躬身：“感謝您的款待。”
林默也恭敬地道彆：“顧先生，外圍的安保我們會持續，請您放心休息。”
顧白將眾人送到書屋門口。寒冷的空氣撲麵而來，與屋內的溫暖形成鮮明對比。
“路上小心。”顧白看著他們，輕聲道。
“放心吧顧哥！這點雪算什麼！”燭九揮揮手，率先衝進了雪地裡，紅色的頭發在雪白背景下格外醒目。他彎腰團了個雪球，作勢要砸燭龍，被燭龍一個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
燭龍收回目光，看向顧白，聲音低沉：“走了。”
顧白點頭。
燭龍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入雪中，與前麵蹦跳的燭九形成鮮明對比。
雷戟哈哈一笑，對顧白抱了抱拳，也大步離開。文鰩、毒蝶和林默也依次道彆，身影漸漸消失在鋪著薄雪的街角。
書屋前安靜下來，隻剩下兩排淺淺的腳印，延伸向遠方。
顧白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清冷的空氣吸入肺中，帶著雪後特有的乾淨味道。他抬頭看了看夜空，雲層似乎散開了一些，露出幾顆稀疏的寒星。
關上門，將寒意隔絕。屋內還殘留著食物的香氣、茶水的溫潤，以及……一種熱鬨過後的餘溫。
他慢慢走上二樓，看著那張剛剛還坐滿了人的長桌，此刻已恢複整潔，隻有空氣中還未散儘的淡淡煙火氣，證明著方才的熱鬨並非幻覺。
指尖拂過茶幾上那罐百花蜜，溫潤的玉瓷觸感微涼。他又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那片被薄雪覆蓋的、靜謐的世界。
這種純粹的、屬於“生活”的平靜，對他而言，是比任何神級技能、稀有獎勵都更加陌生而珍貴的東西。
他想起燭龍看著雪花時微亮的眼神，想起燭九咋咋呼呼下的細心，想起雷戟爽朗笑聲中的關切，想起文鰩的溫柔周到，毒蝶的靜謐守護，甚至林默恪儘職守的沉默。
這些在副本中雷厲風行、各具神通的隊友，在現實中展現出截然不同的一麵。而這一麵，似乎……並不讓人討厭。
他端起那杯已經微涼的花果茶，喝了一口。清甜依舊。
或許，在漫長的與對抗永寂之暗的征途上，偶爾停下腳步，感受一下這樣的“瞬間”，也並非壞事。
立冬，萬物收藏，始於此夜。而對顧清而言，某些冰封的情感，似乎也在這圍爐夜話與無聲雪落中，悄然融化了一絲縫隙。
夜色更深，雪光映照的靜瀾書屋，如同茫茫世界中的一個溫暖孤島。而島的主人，今夜的心中，少了幾分神性的漠然，多了幾縷人間的暖意。
立冬節特彆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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