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霧鎖死港】：5
狂風如同冰冷的巨手，撕扯著懸在塔身之外的每一個人。濃霧被勁風攪動，在身側翻滾如沸水，時而稀薄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墨綠色的深淵，時而濃密得隻餘一片令人窒息的灰白。濕滑的鐵鏽和滑膩的苔蘚覆蓋著每一寸可供攀附的鋼架和梯子，冰冷刺骨。
顧白懸在裂縫邊緣，銀發在狂風中狂舞，玄色古袍的衣袂卻紋絲不動。他指尖扣住冰冷的鋼架，身體如同沒有重量，穩穩地懸在近乎垂直的塔身之外，目光穿透翻湧的霧氣，精準地鎖定了上方幾米處一段相對完整的z字形維修梯。
“跟上！抓緊！注意腳下！”磐石的吼聲在風聲中顯得沉悶。他第二個鑽出裂縫，魁梧的身軀在狂風中顯得異常穩固，他迅速評估路徑，指向顧白上方那段梯子，“影子，探路！血薇，看護醫生和兔醬！社畜！跟緊我！彆往下看！”
影子如同壁虎般貼著濕滑的塔壁，動作迅捷無聲，率先向上攀去，為後麵的人試探每一根鋼架的穩固程度。血薇緊隨其後，護在抱著醫療箱的醫生和緊緊抓著玩具熊的兔醬身邊。社畜臉色慘白如紙，手腳並用，哆哆嗦嗦地爬出裂縫，整個人幾乎貼在冰冷的鐵鏽上，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顧白是最後一個。他動作看似不快，卻異常精準流暢，每一步踏出，手指扣住的位置都精準避開了最滑膩的苔蘚和最脆弱的鏽蝕點，身體在狂風中保持著不可思議的平衡。
攀爬在死寂與風吼中進行。冰冷的金屬吸走了體溫，濕滑的表麵讓每一次移動都驚心動魄。下方濃霧深處，那狂躁的嗚咽聲並未停止，反而如同跗骨之蛆，穿透風聲，持續衝擊著每個人的神經。
偶爾，濃霧會短暫散開，露出下方如同巨獸傷口般斷裂的燈塔基座，扭曲的鋼鐵殘骸和深不見底的墨綠海水，足以讓任何人心膽俱裂。
“啊！”一聲短促的驚叫來自社畜。他腳下的一塊鏽蝕嚴重的鋼板突然碎裂脫落！整個人猛地向下滑去！全靠雙手死死抓住上方一根突出的鋼筋才沒有墜落！
“抓住他！”磐石眼疾手快，一隻手牢牢抓住社畜的手臂，另一隻手扣住鋼架，青筋暴起！
“救...救命！”社畜涕淚橫流，雙腿在空中亂蹬。就在磐石奮力將他往上拽時，社畜的袖子被鋼筋劃破，露出手臂內側——幾片細密的、閃爍著幽暗墨綠色的鱗片，如同魚鱗般嵌在皮膚上！
磐石瞳孔一縮！血薇和影子也看到了，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醫生更是倒吸一口冷氣！兔醬嚇得捂住了嘴。
“你...你什麼時候...”磐石的聲音帶著寒意。
“我...我不知道！就是癢...爬的時候好癢...”社畜哭喊著，眼神充滿了恐懼和茫然，“救救我！我不想變怪物！”
【世界線a顯性概率65）】：社畜在恐懼中掙紮，意外觸發更深層變異，身體分泌強腐蝕粘液。磐石為救人手臂被腐蝕重傷。變異加劇的社畜在混亂中墜塔，屍體被霧中怪物分食，加速汙染擴散。
【世界線b顯性概率22）】：團隊為安全考慮，試圖控製社畜。掙紮中社畜精神徹底崩潰，發出尖叫，吸引下方深海巨獸注意，引發觸須攻擊，平台處悲劇重演。
【世界線c顯性概率10）】：放棄社畜。團隊加速攀爬。社畜在絕望中主動跳塔，屍體被吞噬。團隊安全暫時無虞，但內部信任出現裂痕，後續探索埋下隱患。
信息流過。顧白懸在稍下方，平靜地看著上方掙紮的社畜和臉色鐵青的磐石。他沒有說話，指尖微不可察地拂過冰冷的塔壁。
【自然之子——操控！】
嗡！
一股無形的生命律動擴散！
刹那間！社畜手臂上那幾片墨綠色的鱗片周圍，幾縷極其纖細、幾乎透明的灰白色菌絲驟然萌發！菌絲如同活物般纏繞上鱗片，分泌出一種無色無味的粘液！
社畜隻覺得手臂上傳來一陣清涼，那深入骨髓的麻癢感和莫名的狂躁感竟然被壓製下去了一些！鱗片的蔓延速度肉眼可見地停滯了！
“咦？”社畜一愣，停止了哭嚎。
磐石敏銳地感覺到社畜掙紮的力量減弱了，雖然不明所以，但抓住機會，低吼一聲，猛地將社畜拽了上來，按在相對穩固的鋼架上！“不想死就彆亂動！”他死死盯著社畜手臂上那詭異的菌絲和暫時被抑製的鱗片，眼神驚疑不定地掃過下方的顧白。
“走！”磐石壓下疑慮，命令道。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隊伍再次艱難向上。社畜安靜了許多，但眼神依舊渙散，時不時恐懼地看向自己的手臂。那菌絲如同脆弱的封印，暫時壓製著皮下的汙染。
攀爬了大約二十米，前方帶路的影子停住了。他蹲在一段相對寬闊的、連接著塔身的懸空維修平台上，手電光指向平台深處。
平台中央，赫然蜷縮著一具早已風乾的白骨！白骨身上套著破爛的、印有模糊船錨標誌的工裝服。它懷裡緊緊抱著一個老式的、鏽跡斑斑的金屬工具箱。在白骨旁邊，散落著幾張被油汙浸透的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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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港口維修工？”醫生上前，小心地避開白骨，撿起那些紙張。紙張上的字跡潦草扭曲，充滿了絕望：
【...埃裡森是對的！船主和那些穿白衣服的瘋子！他們在海底搞鬼！傾倒那些黑桶...釋放...】
【...霧起來了...怪物出來了...碼頭完了...我們想逃...但船...船都被鎖了！鑰匙在“海蛇號”船長室！】
【...我們想從燈塔爬到岸崖...但霧裡有東西...它們會飛！像長滿鱗片的蝙蝠！吉姆被拖走了...】
【...燈塔的鋼架...被它們腐蝕了...撐不了多久...我們被困在這...】
【...埃裡森的八音盒...能趕走小的...但大的...它快醒了...鑰匙...必須拿到鑰匙...逃出去...告訴外麵...】
“鑰匙！”血薇眼神一亮，“‘海蛇號’船長室的鑰匙！能開鎖住的船？”
“船被鎖了？是船主的人乾的？防止工人逃跑？”影子分析。
“大的快醒了...”醫生臉色發白，“是指下麵那個撞燈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