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神諭”前哨基地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沉悶到極致、仿佛大地內臟被撕裂的巨響!即便已經遠離數公裡,林墨五人依舊能感覺到腳下地麵傳來的輕微震顫。緊接著,是一連串殉爆的轟鳴,火光即使在扭曲林木的遮蔽下,也隱約將那片天空映成了不祥的暗紅色。
張猛安裝在倉庫承重結構上的炸彈,以及祭壇區域被破壞能量核心引發的連鎖爆炸,徹底將那個罪惡的巢穴送入了地獄。衝天的煙塵混合著基地內部各種詭異能量殘留,形成一道粗壯的、扭曲的灰紫色煙柱,在枯萎叢林上空緩緩升騰,如同為這場複仇畫上了一個慘烈的句號。
沒有人回頭去看。
五道身影在昏暗、扭曲的叢林間艱難地穿行,速度比來時慢了許多,帶著一股劫後餘生的疲憊和揮之不去的沉重。
張猛走在最前麵,他那套珍貴的“堡壘型”動力外骨骼此刻已是慘不忍睹,左肩甲完全碎裂,露出下麵受損的線路和液壓管,不時濺出幾滴油液;胸腹處的裝甲布滿了深刻的爪痕和能量灼燒的焦黑印記;背後的塔盾邊緣卷曲,中心甚至有一個被腐蝕出的淺坑。他每一次邁步,外骨骼的關節都會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仿佛隨時會散架。但他依舊頑強地支撐著,用那龐大的身軀為身後的同伴開辟道路,隻是那總是咧著嘴的憨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緊抿的嘴唇和因疼痛而偶爾抽搐的臉頰。
趙明攙扶著李靜,緊跟在後。李靜的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趙明身上。最後那不顧一切的精神風暴,幾乎榨乾了她所有的力量,並且不可避免地沾染了祭壇那汙穢能量的殘餘,此刻她隻覺得腦海中無數混亂的嘶嚎和低語在回蕩,太陽穴如同被針紮般刺痛,隻能緊閉雙眼,依靠著頭環上秩序水晶傳來的微弱清涼和趙明手臂傳來的支撐感,才能勉強保持一絲清醒。
趙明自己也不好受,作戰服多處破損,左臂被流彈擦過的傷口簡單包紮後依舊滲著血跡,體力也接近透支。但他咬著牙,努力支撐著李靜,同時還要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知道,現在的隊伍脆弱不堪,任何一點意外都可能帶來毀滅性的後果。
孫宇走在林墨身側,他的情況稍好,但戰術背心上的裝備包空了大半,寶貴的探測器和乾擾裝置都在最後的戰鬥中消耗或遺失了。他手中緊握著僅剩的戰術電腦,屏幕一角碎裂,但依舊頑強地工作著,為他指引著返回的路徑,並監測著周圍的環境數據和隊友的生命體征。
而林墨,走在隊伍的最後方。
他的狀態看似是五人中最好的,至少外表看不出明顯的傷勢,步伐也依舊穩定。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體內的狀況堪稱一團糟。
強行融合三種力量,尤其是多次動用那危險的熵噬之力,對他的身體和精神都造成了巨大的負擔。經脈如同被烈火灼燒後又浸入冰水,傳來陣陣撕裂般的抽痛;精神海雖然有意序之力守護核心,但邊緣區域依舊因為過度透支而顯得黯淡紊亂。最麻煩的是那被“封裝”的熵噬之力,在經曆了高強度的使用後,變得異常躁動,那幾縷被金白能量絲線纏繞的幽暗,如同被囚禁的凶獸,不斷衝撞著束縛,試圖反噬其主。他必須分出相當一部分心神和能量,才能勉強維持住那脆弱的平衡,這讓他感覺像是頭頂懸著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他的精力。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底深處帶著一絲難以抹去的疲憊。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感受到體內那三種截然不同力量相互摩擦、碰撞帶來的細微痛楚。但他不能倒下,更不能顯露疲態。他是墨盟的主心骨,是同伴們信賴的隊長,在安全返回基地之前,他必須撐住。
歸途,遠比來時更加漫長和艱難。
來時,他們是一支銳氣十足、準備充分的複仇利刃。
歸時,他們是一支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殘兵,攜帶著勝利的餘燼與沉重的代價。
枯萎叢林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支小隊狀態的萎靡,那些潛伏的惡意和危險變得愈發蠢蠢欲動。一條偽裝成枯藤的毒蛇從樹梢彈射而下,被林墨頭也不回地屈指彈出一道微弱的暗紅能量,瞬間湮滅了生機;幾朵散發著致幻孢子的巨大妖花在路邊綻放,被孫宇用最後一點非致命性化學劑強行抑製;甚至有一小群受到基地爆炸驚擾、從地底巢穴逃出的、如同放大版屍蟞的變異昆蟲試圖圍攻他們,被張猛用幾乎報廢的外骨骼強行撞開,用殘存的塔盾拍碎了好幾隻,才驚險逼退。
每一次遭遇,都讓本就緊繃的神經更加疲憊。沒有人說話,隻有粗重的喘息聲、腳步聲、以及叢林深處那永不間斷的、令人不安的窸窣聲響。
直到天色再次蒙蒙亮,他們終於看到了那條墨綠色的、散發著腥氣的河流。渡過這條河,就離開了枯萎叢林最核心的危險區域。
“休息……十分鐘。”林墨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沙啞,下達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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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張猛幾乎是立刻就靠著河邊一棵扭曲的怪樹坐了下來,外骨骼發出“哐當”一聲響,他閉上眼睛,大口喘著氣,連動彈一下手指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趙明小心翼翼地將李靜扶到一塊相對乾淨的石頭上坐下,自己則癱坐在地,檢查著臂膀上又開始滲血的傷口。
孫宇靠在一塊岩石旁,快速檢查著戰術電腦的剩餘電量和存儲的數據。李靜依舊閉著眼,但緊蹙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似乎離開了叢林核心區域,那精神汙染的影響減弱了些許。
林墨站在河邊,望著渾濁的河水,目光似乎沒有焦點。他的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回放著基地中的一幕幕——那些浸泡在培養液中的扭曲怪物、弗拉基米爾撕碎靈魂時的殘忍、祭壇爆炸時的火光、還有弗拉基米爾最後那充滿貪婪和瘋狂的“變數”嘶吼……
“變數……”他心中默念。這個詞,黑金身影說過,弗拉基米爾也說過。它似乎代表著某種超出“主宰”與“觀測者”博弈之外的關鍵。而自己,因為身負係統、秩序之力和熵噬,成為了這個“變數”。這究竟是幸運,還是更大的不幸?
“林隊。”孫宇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孫宇走了過來,將戰術電腦屏幕轉向他,上麵顯示著一些模糊的、在祭壇爆炸前匆忙記錄下的能量波形和數據。“這是祭壇核心和那三台裝置最後崩潰時的能量逸散圖譜,雖然不完整,但其中有一種非常獨特的、高頻的、帶著強烈信息擾動的波動,與我們之前捕獲的機械體,以及……聯軍資料庫中提到的某種上古文明遺跡的殘留信號,有微弱的相似性。”
林墨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神諭’以及他們背後那個掌握扭曲科技的勢力,所依仗的力量源頭,或許與某些未被記錄的、或者發生了未知變異的上古文明遺產有關。弗拉基米爾提到的‘聖識’,可能並非虛指。”孫宇推了推破碎的眼鏡,冷靜地分析道,“這或許能解釋為什麼他們的科技樹如此詭異,既不同於我們已知的任何體係,又帶著一種……強行拚接的不協調感。”
又是一個需要探究的謎團。林墨點了點頭,將這些信息記在心裡。敵人的麵紗正在被一點點揭開,但顯露出來的,卻是更加深邃和危險的真相。
短暫的休息後,隊伍再次出發。渡過河流,踏上相對“安全”的丘陵地帶,所有人的心情都稍微放鬆了一絲。但身體上的疲憊和傷痛卻更加清晰地湧現出來。
尤其是張猛,他那套外骨骼終於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和火花中徹底停止了工作,變成了一副沉重無比的金屬棺材,將他禁錮在內。
“媽的……這破銅爛鐵……”張猛罵罵咧咧地,試圖從裡麵掙脫出來,卻因為傷勢和脫力,動作笨拙。
“猛哥你彆亂動!我來幫你!”趙明趕緊上前,和孫宇一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工具強行撬開幾個卡死的關節,將張猛從癱瘓的外骨骼中“解救”出來。
脫困後的張猛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露出了裡麵被汗水、血水浸透的作戰服和青紫交加的皮膚。他呲牙咧嘴地活動著酸痛的筋骨,看著那堆報廢的金屬,心疼得直抽氣:“俺的寶貝殼子啊……才穿了沒幾天……”
這憨直的模樣,終於衝淡了一絲隊伍中凝重的氣氛。連虛弱李靜都忍不住微微彎了彎嘴角。
林墨看著同伴們雖然狼狽卻依舊鮮活的麵孔,看著他們互相攙扶、彼此照應的樣子,心中那冰冷的殺意和沉重的負擔,似乎也融化了一絲。這就是他戰鬥的意義,守護這些與他生死與共的同伴。
接下來的路程平靜了許多。隨著逐漸遠離枯萎叢林,空氣中的汙染濃度下降,連天色似乎都明朗了一些。在距離東海基地還有最後一段路程時,他們遇到了聯軍派出接應的小隊。
當看到基地那修複了不少的圍牆和飄揚著的、與聯軍旗幟並列的東海基地戰旗時,所有人都長長地、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回來了。他們活著回來了。
基地大門打開,魏建國、雷烈,以及許多得知消息的戰士和幸存者都等在那裡。看到林墨五人這慘烈無比的模樣,人群中發出了低低的驚呼。
魏建國快步上前,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林墨身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雷烈看著他們,尤其是目光在林墨身上停留了片刻,那雙銳利的鷹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和凝重。他沉聲道:“辛苦了。醫療隊已經準備好,立刻進行治療和休整。”
沒有過多的寒暄,早已待命的醫療人員迅速上前,將疲憊不堪的五人接了過去。張猛幾乎是立刻就被抬上了擔架,李靜也被小心翼翼地護送離開,趙明和孫宇雖然還能自己走,但也需要立刻處理傷口和補充能量。
林墨拒絕了擔架,他對魏建國和雷烈點了點頭:“基地的情況?”
“基本穩定,重建進度超出預期。”魏建國快速說道,“詳細情況,等你們恢複後再議。”
林墨不再多說,在一位醫療兵的引導下,向著基地內部走去。他的腳步依舊穩定,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每走一步,體內那脆弱的平衡都在發出警告般的刺痛。
他需要時間,需要安靜,需要儘快理順體內狂暴的力量,並消化此行帶來的所有信息和……那隱隱指向更廣闊天地的線索。
複仇的火焰暫時熄滅了,但灰燼之中,新的風暴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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