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在愈發顛簸、荒涼的道路上飛速前進。
車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宋北閉目靠在椅背上,看似在休息,實則大腦正在飛速運轉,梳理著所有已知的信息。
洛亞此舉,挑釁意味十足,背後必然隱藏著更大的戰略圖謀。
他們想要的,絕不僅僅是一場邊境衝突的小勝,而是想要借此機會,重創乃至徹底吃掉蔚藍在三疆區域中部的核心機動力量,一舉打破目前的戰略均勢。
“北哥,”
坐在後排的陸恒沉吟片刻,謹慎地開口,
“我們就這樣直接去鐵窯堡,是否……過於冒險了?
那裡現在是前線漩渦的中心,守軍情緒激動,局勢一觸即發。我們人生地不熟,萬一……”
宋北猛地睜開眼,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車廂的隔板,直視遠方的鐵窯堡:
“正因為那裡是漩渦中心,是火藥桶,我才必須第一時間趕到!
王賁是員猛將,打仗不怕死,但他性子太直,容易中敵人的激將法。我不在現場,光靠一紙冰冷的命令,絕對壓住那些殺紅了眼、一心要為戰友報仇的驕兵悍將。
一旦他們被怒火衝昏頭腦,擅自出擊,就正中了洛亞的下懷,後果……不堪設想!”
他頓了頓,聲音裡透出一股鐵血的味道,
“我可不想還沒正式上任,就先丟掉一塊戰略要地。”
他目光掃過車內的幾人,瘦猴摩拳擦掌,眼中閃爍著好戰的光芒;陸恒眼神沉穩,顯然在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蘭德則默不作聲,但手已經下意識地放在了隨身攜帶的武器柄上。
“至於風險……”
宋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鐵窯堡,是我們蔚藍的堡壘!裡麵駐紮的,是我們蔚藍的軍人。
如果連自己的堡壘、自己的軍隊都不敢去,不敢掌控,我還當什麼鎮守將軍?
更何況,”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眾人,一股強大的自信彌漫開來。
“我相信,就憑我們幾個,就算鐵窯堡真的亂了,天塌下來了。
我們也足以把它重新撐起來,殺出一條血路,把局麵給我硬生生扳回來!”
話語中透出的強大自信和不容置疑的鐵血意誌,瞬間驅散了車內的些許疑慮。
“嘿嘿,這才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北哥。”
瘦猴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眼中冒出嗜戰的光芒,
“在京都和墨灰城憋了這麼多天,老子骨頭都快生鏽了。正好拿洛亞那幫不開眼的孫子好好活動活動筋骨!”
車隊不再做任何不必要的停留,如同掙脫韁繩的野馬,風馳電掣般掠過愈發荒涼的原野。
將墨灰城那短暫的溫情與寧靜,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
——那片已然被戰火點燃、風起雲湧,名為三疆域的巨大角鬥場。
……
鐵窯堡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校場上,幾大主力團的士兵和機甲駕駛員早已集結完畢。
冰冷的鋼鐵身軀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幽光,引擎低沉的轟鳴如同壓抑的獸吼。
從清晨到日暮,再到這沉沉的深夜。
他們已經保持這種整裝待發的狀態,整整一天。
不是他們不想立刻衝出去,用敵人的鮮血祭奠砂岩鎮殉國的兄弟。
而是他們在等,等他們的最高指揮官
——王賁大校的命令。
二樓那間燈火通明的作戰會議室內,氣氛同樣劍拔弩張。
王賁本人同樣早已披掛整齊,一身筆挺的校官軍服,領口緊扣,眉宇間是壓抑不住的焦躁和一股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
但他此刻卻隻能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虎,煩躁地坐在椅子上。
因為,在他的麵前,站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如同兩座冰山,擋住了他通往門口的路。
男的看起來年紀不大,神態甚至有些懶散,就那麼隨意地坐在寬大的會議桌邊緣,手裡把玩著一柄寒光閃閃的飛刀。
刀尖在他指尖靈活地跳躍、旋轉,劃出危險的弧線。
女的則麵容清冷,站得筆直,雙手抱胸。
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牢牢鎖定在王賁身上。
王賁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終於忍不住,聲音帶著壓抑的火氣,幾乎是低吼出來:
“我說兩位!你們把我攔在這裡,這都已經過去快一天了。
天都快亮了,那位宋長官人呢?影子都沒見到一個,你們還要攔到什麼時候?!”
那名清冷女子,代號“寒鴉”的情報處精英,麵無表情地開口,聲音如同她的代號一樣沒有溫度:
“抱歉,王賁長官。我們接到的命令非常明確
——在宋北將軍抵達鐵窯堡,親自接手指揮權之前,這座堡壘,不能有一兵一卒出去。
這是死命令。”
她的話語落下,仿佛帶著一股無形的寒意,讓房間裡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分。
王賁猛地一拍桌子,實木的桌麵發出沉悶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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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上級壓我?沒用!我在前線待了一輩子,比誰都清楚!
那些坐在後方辦公室裡的人,知道我們邊疆的兵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吃沙喝風,枕著槍睡覺。
現在,我的兵,我的兄弟,讓人像宰牲口一樣給屠了,連屍體都要被侮辱。
報仇!就他媽這麼簡單的要求,都不行嗎?!嗯?!”
最後一聲“嗯”,如同炸雷,顯示著他已處在爆發的邊緣。
“寒鴉”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語氣依舊平穩:
“王賁長官,請您冷靜。我們並非不理解您和將士們的憤怒。
但您難道看不出,這極有可能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嗎?貿然出擊,正中敵人下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