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簾洞內，潺潺的溪流聲掩蓋了大部分外界雜音，苔蘚發出的微光在潮濕的岩壁上投下搖曳的陰影。雷蒙靠坐在岩壁旁，手裡拿著鴉給他的那塊報廢的“巡天者”步槍能量晶核，閉目凝神。
他在進行鴉布置的“作業”——在不引動神族權限的前提下，僅僅模擬其內在的頻率，去“感受”這塊晶核。這不是為了修複它鴉明確表示這遠超他們的能力），而是最基礎的控製力訓練。如同用思想去輕觸一塊冰冷的石頭，要求能感受到石頭的每一處凹凸，卻不能讓它移動分毫。
精神高度集中，意識如同最細微的觸須，纏繞著晶核內部那死寂的結構。他能“看”到內部錯綜複雜、已然斷裂的能量回路，感受到一種深沉的、屬於過去的輝煌與現在的死寂。這種感受極其耗費心神，額角很快滲出細密的汗珠。
時間一點點流逝。就在他感到精神即將耗儘，準備放棄的一次嘗試中，他的意識無意間掠過晶核內部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被塵埃覆蓋的次級回路節點——
嗡…
一聲極其細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聲響起！
不是手中的晶核，而是……他意識深處那個黯淡的、布滿裂痕的淡金色光球！它竟然自主地、微弱地脈動了一下，與那死寂的節點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呼應！
與此同時，他視野中那片殘破的神族界麵，如同接觸不良的屏幕般，猛地閃爍了一下，跳出一行極其短暫、且殘缺不全的文字：
【…測到…族造物…跡…共鳴…】
【…統…定…提升…0.01…】
文字瞬間消失，界麵重歸黯淡。手中的晶核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塊廢石。
但雷蒙的心臟卻猛地一跳！
係統穩定度提升了？雖然隻有微不足道的0.01！而且是因為與神族造物的“遺跡共鳴”？
他猛地睜開眼，看向正在不遠處調試那台粗糙無線電裝置的鴉。
“鴉。”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
鴉頭也沒抬，手指熟練地調整著旋鈕，無線電裡傳出滋啦滋啦的、混雜著不明語言和電磁雜音的聲響。“說。”
“除了能量抑製，神族……或者說，與他們相關的遺跡或造物，本身是否會對我的……狀態，產生影響？”他謹慎地選擇著措辭。
鴉調整旋鈕的手指微微一頓。她沉默了幾秒，才緩緩轉過頭，銀灰色的眸子在苔蘚光下顯得格外深邃：“你感覺到了什麼？”
雷蒙沒有隱瞞，將剛才那瞬間的共鳴感和係統穩定度提升的發現說了出來，略去了具體數值，隻強調那種“恢複了一絲”的感覺。
鴉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處似乎有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過。
“看來我猜得沒錯。”她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雷蒙麵前，蹲下身，目光平視著他，“你獲得的，不是一件死物，而是一個……‘種子’，或者說，一個需要特定‘養料’才能成長的權限。”
她指了指雷蒙手中的報廢晶核：“這些神族遺物，對你而言，可能不僅僅是武器或工具。它們是你恢複力量、甚至理解你身上那‘麻煩’本質的鑰匙。”
這個信息讓雷蒙心神劇震。他一直將神族權限視為一種需要能量驅動的“工具”或“武器”，卻從未想過，它本身可能是一個需要“成長”的活物，而成長所需的“養料”，就散落在這片曾是神族遺產星球的腐沼各處！
“所以，尋找神族遺跡，不僅僅是為了尋找離開的線索或科技……”雷蒙喃喃自語。
“更是為了讓你自己……變得完整。”鴉接上了他的話，語氣帶著一種冰冷的肯定，“這解釋了為什麼‘觀測者’和秘環學會對你如此感興趣。一個成長中的‘神選者’，代表的意義太多了。”
她站起身，重新走回無線電旁，背影顯得有些凝重：“這既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好消息是，你有了明確的變強路徑。壞消息是，你的‘味道’對某些存在來說，會隨著你接觸遺跡而變得越來越‘香甜’。”
就在這時，一直滋啦作響的無線電，突然傳出一段相對清晰、經過翻譯器轉譯的斷斷續續的通用語廣播：
“……重複……這裡是‘鏽蝕商人’卡多姆……三日後……‘骸骨隘口’西北坡……開放交易……提供武器、彈藥、藥品、情報……收購一切有價值物品……包括……遠古科技造物……價格……麵議……重複……”
廣播循環播放著。
雷蒙和鴉對視了一眼。
“遠古科技造物……”雷蒙低聲重複著廣播裡的關鍵詞。
“卡多姆……”鴉微微眯起眼睛，“一個狡猾的老鼠，但消息還算靈通，手裡偶爾有好東西。最重要的是，他的交易點距離一個已知的、小型的‘觀測者’節點不算太遠。”
她的目光落在雷蒙身上，帶著一種權衡和算計：“你的傷還需要時間。但我們或許可以冒一次險。不是為了交易，而是為了……驗證。”
“驗證什麼？”
“驗證你的‘共鳴’能力，對‘觀測者’的節點是否有效。”鴉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如果能乾擾甚至破壞它，我們就能獲得更長的安全活動時間。如果不能……”
她沒說完，但雷蒙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這很危險。”雷蒙陳述事實。
“腐沼裡沒有安全的選擇，隻有風險高低之分。”鴉重新開始調試無線電，將頻率調到另一個充滿加密雜音的頻道，“休息吧。明天開始，我們需要為這次‘驗證’做準備。你需要更快地掌握能量抑製，而我，需要搞到‘骸骨隘口’更詳細的地形圖和‘觀測者’節點的活動規律。”
洞內再次陷入沉默，隻有溪流聲和無線電的雜音。
雷蒙握緊了手中那塊冰冷的報廢晶核，感受著意識深處那依舊黯淡、卻仿佛因新的發現而多了一絲生機的權限光球。
前方的道路依舊迷霧重重，危險遍布。但這一次，他不再是被動地逃亡和掙紮。他有了一個目標，一個可能讓他真正開始掌控自身命運的方向——主動去尋找散落在腐沼中的神族“養料”。
而三天後的“骸骨隘口”，將是他的第一個試煉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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