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瞳孔在洞虛境中泛起金紋,霧色在他眼中被剝離成半透明的紗,淨業庵內的景象如畫卷般鋪展——七具穿猩紅嫁衣的少女屍體以北鬥方位排列,脖頸處的刀傷還在滲血,將青磚染成暗紅。
中央高台之上,影閣副使披散著灰白長發,左手掐著法訣,右手正將一滴精血按進血玉雕龍的雙目之間。
那玉雕龍本是死物,此刻卻泛著妖異的紅芒,空中隱隱有龍形虛影盤桓,喉間發出幼獸般的嘶吼,似要破虛而出。
"雙生承曜。"陳默喉間溢出低笑,指節在唇下摩挲,"他們用七名處子替代你我,強行點燃命燈。"他的聲音很輕,像在說一樁再尋常不過的交易,"副使以為這樣就能模擬出我與清漪的命格共鳴,喚醒趙懷仁藏在東宮的預言卷軸。"
柳如煙的指尖已經扣住腰間無聲刃的刀柄,紗衣下的肌肉緊繃如弦:"我現在衝進去,割了他的喉嚨。"她話音未落,陳默突然伸手按住她手腕,力道不大,卻像鐵鉗般不可撼動。
"血爆陣。"陳默抬下巴指了指少女屍體腳邊的朱砂線,"每具屍體都是引信,你若現在動,整座庵都會炸成碎末——包括我們要的活口。"他另一隻手從懷中摸出張泛黃的符紙,符紋如遊蛇般在晨光裡泛著青黑,"昨夜簽到得的陰陽逆流符,能暫時逆轉氣血流向。"他將符紙按在自己心口,符紋瞬間沒入皮膚,"我以命格為餌,引副使把祭壇重心從替身轉到我身上。
你趁機去佛堂第三根柱下,切斷地脈導管——那是血陣的根。"
柳如煙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眼尾的淚痣因緊繃而微微發紅:"若符紙失效......"
"那就靠你和清漪把我拉回來。"陳默突然笑了,像從前在宰相府掃院子時那樣溫和,"她該到了。"
話音未落,陳默已大步走出亂墳崗的灌木叢,殘垣斷壁在他身後投下陰影。
他站在離庵門十步遠的位置,聲音清冽如劍:"影閣副使,趙懷仁不過是個替先皇抄過奏折的幕僚,也配妄稱天命?"
高台上的動作頓住了。
副使緩緩轉頭,焦黑的半張臉在血光裡更顯猙獰,另半張卻浮出狂喜:"正主來了!"他雙手結印,血玉雕龍突然爆發出刺目紅光,一道無形的吸力如鋼索般纏住陳默心口——那是祭壇在抽取他的命格之氣。
陳默悶哼一聲,踉蹌半步,額頭瞬間沁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氣血正順著那道吸力往祭壇湧,像被抽乾的河。
但他的眼底卻泛起冷光——副使果然把祭壇重心轉過來了。
"陳默!"
一聲清喝破風而來。
蘇清漪從左側的老槐樹上躍下,素白裙裾翻卷如鶴,手中緊握著半枚青玉玨。
她的手腕上有道血痕,鮮血正順著玉玨的紋路流淌,將青玉染成半透明的粉。
"你要命格共鳴?"她落地時腳尖點地,旋身直麵祭壇,"我給你!"
玉玨突然發出刺目青光,與陳默體內因逆流符逆轉的白芒撞在一起。
兩股光流在半空交織,像兩條遊龍相互纏繞,又似兩簇火焰轟然相撞。
少女屍體上的血線開始瘋狂跳動,原本虛浮的龍形虛影突然凝實了幾分,龍鱗上的紅芒與玉玨的青芒交相輝映。
影閣副使的瞳孔驟縮,法訣捏得哢哢作響:"不可能!
這共鳴......比預言裡的更純粹!"他癲狂地大笑,"好!
好!
正好讓趙大人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天命!"
陳默的意識開始模糊,他能聽見蘇清漪的喘息聲近在咫尺,能聞到她袖中傳來的沉水香。
有溫熱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是蘇清漪的,帶著她腕間傷口的血,黏在他掌心。
柳如煙的腳步聲從後方逼近,無聲刃劃破空氣的輕響像極了夜梟的啼鳴。
突然,天地間的光線暗了幾分。
陳默仰頭,看見原本魚肚白的天空浮起鉛色陰雲,雲層深處有雷光遊走,隱隱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他的丹田處突然泛起灼熱,那是係統簽到獎勵的武聖戰魂在躁動——關羽的青龍偃月刀虛影,白起的玄鐵重劍虛影,正從識海深處破雲而出。
"清漪......"陳默的聲音帶著氣音,"抓緊我。"
蘇清漪回握他的手,指甲幾乎要嵌進他肉裡:"我在。"
風突然大了。
淨業庵的青瓦被吹得嘩啦啦響,墳頭的白幡獵獵作響,像無數隻慘白的手在半空揮舞。
陳默隻覺體內某處封著的東西被轟然撞開,像是沉睡的巨龍突然睜開了眼。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每一聲都像是戰鼓,在天地間回蕩。
雲層裡的雷光更盛了。
有豆大的雨點砸下來,打在陳默臉上,涼得刺骨。
他望著蘇清漪染血的玉玨,望著柳如煙隱在紗衣下的刀尖,忽然笑了——這一局,他賭贏了。
而在這笑聲裡,天地驟暗,風雷齊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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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隻覺體內龍脈轟鳴,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從極深的地底,緩緩抬起了頭。
天地驟暗的刹那,陳默耳中嗡鳴如雷。
他能清晰感知到體內那兩股古老戰魂的氣息——左側赤麵長須者,胸腔裡翻湧著千年未熄的忠義之火;右側白甲染血者,骨縫間凝著長平戰場的霜雪殺戾。
青龍偃月刀的刀氣割得他虎口發麻,青銅戈戟的鋒銳在識海刻下灼燒般的印記,係統提示音炸響時,他喉間溢出破碎的笑:"來得正好。"
"關白斬龍式——"陳默暴喝,聲浪震得淨業庵飛簷上的銅鈴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