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貼著潮濕的石壁往前挪,地牢的黴味裹著鐵鏽氣直往鼻腔裡鑽。
霍雲深給他的玄鐵鑰匙在掌心硌出紅印——那是東宮暗衛統領特有的通行令牌,方才交接時對方指腹重重碾過他手背,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子時三刻,第三道閘門的機關在燭台底座,轉三圈。"
他數著台階下到第七層,頭頂的火把突然明滅兩下。
借著那點光,陳默看清了——地牢最深處的青石板上,一口半人高的銅棺正泛著幽藍冷光,棺蓋上九條盤龍張牙舞爪,龍首全部對準棺頂懸著的青銅鏡。
鏡麵刻滿扭曲咒文,每道紋路都滲著暗紅,像被血泡過百年。
"是陰陽雙龍陣。"陳默喉結動了動。
前日係統簽到得來的《太玄風水要訣》裡寫過,這種陣法以嫡係血脈為引,借南北龍氣交彙滋養陰脈,"難怪太子這三個月總說見著鬼,原來早被當成了活祭品。"
他剛要摸向腰間鐵刀撬棺鎖,身後突然傳來布料摩擦石壁的聲響。
陳默旋身背刀,卻見紫鵑倚在牆角,先前染血的宮裝更破了,左胸處的傷口還在滲血,可她的眼睛亮得反常,像兩盞將熄的燈突然灌了油。
"不能硬開。"她的聲音比地牢的水還要涼,"這鎖是活契,鑰匙得是活人的血。"
陳默瞳孔驟縮:"你不是..."
"皇後同胎異養的妹妹。"紫鵑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她伸手按住陳默欲扶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他掌心,"當年皇後難產,穩婆說雙生不祥,一個抱去民間養,一個留在宮裡當金枝玉葉。
我這血脈...能通契印。"
話音未落,她另一隻手的匕首已經劃開手腕。
暗紅血珠滴在鎖孔裡,銅鎖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陳默看著紫鵑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白,想起前晚她咽氣前說"我不是棋子是影子",原來這影子,連死都要被人算進局裡。
"開了。"紫鵑的血濺在陳默臉上,銅棺"哢"地裂開條縫。
陳默掀開棺蓋的瞬間,黴味裡突然湧出股甜腥。
五歲的太子李昭明縮在棺底,小臉上布滿符咒灼痕,額心還壓著塊刻著"承平"的碎玉——和他懷裡的玉佩紋路一模一樣。
孩子嘴唇烏青,陳默探鼻息時,指尖被他無意識攥住,涼得像塊冰。
"走!"陳默把太子往背上一甩,轉身就跑。
可剛衝到地牢門口,整座地宮突然震顫起來。
"有人放火!"霍雲深的聲音從濃煙裡撞進來,他渾身是火,玄鐵重刀劈斷擋路的石柱,"皇後發現紫鵑沒死透,派鐵鶴衛封了所有出口!
火油潑了三層,半柱香後這地宮就得塌!"
陳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聽見頭頂梁柱斷裂的劈啪聲,能看見火苗順著通風口竄進來,在石壁上舔出猙獰的爪印。
懷裡的太子突然發出抽噎,小手攥緊他衣襟:"疼...叔叔,疼..."
"彆怕。"陳默咬著牙運轉《縮地成寸》,腳尖點著石壁往上竄。
可剛躍上第二層,他後心突然一陣刺痛——前日為救紫鵑硬接的那掌"碎骨拳",到底還是傷了奇經八脈。
他踉蹌著撞在石壁上,太子差點摔下去,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係統!"陳默在識海裡低吼,"連簽1029天的關羽戰魂殘影呢?"
"叮——檢測宿主經脈受損,戰魂共鳴需消耗30氣血。"
"耗!"
熱流從丹田炸開,陳默感覺有團火在血管裡燒。
他抽出腰間鐵刀插入地縫,刀身與龍鱗胎記共振的瞬間,《六甲神裝訣》的口訣自動在腦海裡翻湧。
地火順著刀身倒灌,原本撲向他們的三條火龍突然調轉方向,裹著赤焰直撲地宮最深處的祠堂——那裡供著影閣操控皇室的"陰陽契"原件。
"轟!"
火焰吞噬卷軸的刹那,半空中浮現出段虛幻影像。
陳默眯眼望去,隻見先帝與影閣老閣主並立祭壇,先帝手中抱著個繈褓,老閣主舉著把未鑄成的劍。
嬰兒的哭聲穿透千年,先帝割破嬰孩指尖,血珠滴在劍胚上;老閣主則咬破自己舌尖,血霧裹著劍胚直衝天穹。
畫麵最後定格在兩個嬰兒臉上。
左邊那個額心有塊龍鱗胎記——和陳默腕間的胎記分毫不差;右邊那個穿著鐵甲小衣,眉眼竟與太子有七分相似。
"原來..."陳默的聲音被爆炸聲淹沒。
他抱著太子撞開最後一道石門,濃煙裡終於看見東宮側門的青瓦飛簷。
可剛邁出半步,他突然頓住——
側門外的陰影裡,數十支火把同時亮起。
當先那人穿著玄色飛魚服,腰間掛著鐵鶴衛的銀魚牌,在火光裡衝他勾了勾手指:"陳公子,隨我們回大理寺吧。"
陳默低頭看了眼背上沉睡的太子,又摸了摸懷裡發燙的玉佩。
他能聽見身後地宮坍塌的轟鳴,能聽見鐵鶴衛抽刀出鞘的清響,可更清晰的,是係統在識海響起的提示音:"叮——檢測到隱藏簽到點"東宮火場",是否觸發機緣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