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耳膜被地宮震顫的轟鳴刺得生疼,突然腳腕傳來一股冰錐般的吸力,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往骨髓裡鑽。
他本能地去抓身側的石壁,指尖卻擦過一片幽藍的光紋——那光紋從地麵裂縫中滲出,像活物般纏住他的小腿,連帶著三兩步外的蘇清漪也被卷了進來。
"清漪!"陳默嘶吼著去夠她的手腕,指尖剛觸到那抹月白衣袖,整座密室突然天旋地轉。
他看見柳如煙的身影從門口撲來,發簪散落在地,青絲亂成一團,卻被霍雲深橫著長劍攔住:"彆動!
那是神識剝離陣——"後半句被吸入虛空的風聲絞碎,陳默眼前一黑。
再睜眼時,鼻尖縈繞著熟悉的灶火氣息。
他站在一處青瓦土坯的舊宅裡,灶膛裡的柴火劈啪作響,火星子濺在缺了角的陶罐上,映得牆角那口裂了縫的水缸泛著幽光。
窗欞上結著蛛網,蛛網上沾著半片乾枯的梧桐葉——這分明是他七歲前住的寒門舊宅,連母親縫衣時總墊在膝頭的粗布墊子,都和記憶裡分毫不差。
"阿默,過來烤烤手。"
溫柔的女聲從木桌旁傳來。
陳默的喉嚨突然發緊——那是母親的聲音,帶著他記憶裡獨有的沙啞,像是總被柴火煙熏的。
他緩緩轉頭,看見穿粗布青衫的女人正低頭穿針,右手無名指上有道淡粉色的舊疤,是那年替他擋野狗時被狗咬的。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連簽第1039日,解鎖"天命共鳴·破妄篇"。"陳默的瞳孔微微收縮,就在他抬腳的瞬間,耳邊突然響起重疊的嗡鳴——母親哼的童謠,竟和他十歲時在破廟偷聽到的賣藝女調一模一樣;縫衣針穿過粗布的"刺啦"聲,與他去年在影閣地牢裡聽見的鞭撻聲頻率重合。
"這不是真的。"陳默攥緊掌心,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
他能清晰感覺到,所謂"真實"的細節,不過是記憶碎片在意識裡的拚貼畫。
院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蘇清漪穿著素色襦裙站在籬笆外,發間玉簪歪斜,手中緊握著半枚雕著纏枝蓮的玉玨——那是宰相府蘇家家傳的信物。
她的眼神像浸在霧裡,喃喃道:"我......夢見自己殺了你娘。"
陳默的心臟狠狠一縮。
他看見蘇清漪指尖在發抖,玉玨邊緣割得掌心生紅痕,卻渾然不覺。
木桌旁的"母親"突然抬頭,原本溫和的眉眼驟然陰冷如刀:"蘇家女兒,你也配進這門檻?"
是陷阱。
陳默瞬間反應過來——影閣主最擅長用因果線編織幻境,蘇清漪體內有皇室龍氣,自己又帶著潛龍命格,若兩人在幻境裡相殘,雙命格紊亂的氣運會成為滋養大陣的養料。
他後退半步,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你既知她是蘇家人,還敢留她在此?
當年若非蘇家向宗正寺舉報我娘私藏皇族玉牒,我們母子怎會被追殺到墜崖?"
蘇清漪的瞳孔劇烈收縮,玉玨"當啷"掉在地上。
她望著陳默,喉結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麼,卻被"母親"刺耳的冷笑打斷:"阿默說得對,蘇家滿門都該——"
"夠了!"陳默突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湧進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