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指尖的戰魂幽光尚未褪儘,後頸的潛龍印記突然泛起灼燒般的熱意。
他低頭看向胸前,金色符文正順著鎖骨往心口攀爬,每一道紋路都像活過來的金蛇,在雪色裡吞吐著寒氣。
這是《六甲神裝訣》運轉到第七重的征兆——地脈寒氣順著他盤坐的火塘縫隙鑽進來,裹著千年凍土的腥氣,正往他經脈裡灌。
"第三日了。"他咬著牙扯鬆衣襟,露出胸膛上青黑交纏的龍紋。
這三日簽到得來的寒髓液早被他混著雪水服下,鍛骨砂在掌心搓成糊狀敷遍全身,續脈草的汁液還沾在指縫,帶著股苦澀的藥腥。
係統麵板上的提示還亮著:"今日簽到獎勵:基礎材料·續脈草百年份)",字跡泛著淡青色,像在嘲笑他這個曾簽下《九陰真經》的"天才"。
"連簽千日,最後給我的是小學課本?"陳默低笑一聲,喉間溢出血沫。
寒髓液淬骨時的刺痛從腳踝直竄天靈蓋,他卻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宰相府柴房掃落葉的清晨——那時他簽到得到《孫吳兵法殘卷》,蘇清漪站在柴房外,繡著玉蘭花的裙角沾了晨露,看他的眼神比這北疆的雪還冷。
"叮——"
識海突然炸開一聲脆響。
陳默猛抬頭,額角的冷汗砸在火塘積灰裡,濺起細小的塵霧。
胸口的命格火種開始劇烈跳動,像被人攥住的心臟,每跳一下都帶起一串金紅相間的火星。
他慌忙捂住心口,卻見一縷半透明的灰白霧氣從指尖鑽出來,在半空凝成個佝僂的影子——是皇陵石像守衛的殘魂!
"守護者不必成神,隻需不滅。"蒼老的聲音像鏽了百年的銅鐘,在陳默識海裡嗡嗡作響。
殘魂的霧氣突然散開,化作千萬光點湧入他眉心。
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百年前的雪夜,鳳冠霞帔的昭德夫人跪在龍首山巔,手中長劍挑開自己的咽喉,鮮血濺在七尊石人眉心;她身後的冰棺裡,躺著具龍鱗覆蓋的骸骨,龍首上的角已斷成三截;她死前的唇形在說:"待潛龍歸位,以山河令為引,重啟山河......"
"係統......"陳默渾身劇震,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他終於看清那些簽到獎勵的軌跡——《九陰真經》是為了穩固內息,《縮地成寸》是為了淬煉筋骨,連簽七日的《易筋經》根本不是終點,而是母親用山河令碎片、先帝氣運、甚至自己的精血,為他量身打造的"命格培養皿"!
"原來你從來不是外來的。"他望著掌心淡金色的係統光紋,突然笑了。
那光紋裡隱約能看見昭德夫人的影子,眉眼與他有七分相似。
北疆的夜來得快,去得更快。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雪幕時,陳默正對著係統麵板發怔。
簽到提示的金光比往日更盛,上麵的字卻讓他呼吸一滯:"簽到第1067日,獲得:母訓錄·第一篇"。
泛黃的紙頁在他掌心展開,墨跡還帶著潮濕的溫度。
陳默盯著那行字,喉結動了動——是母親的字跡,和他在宰相府柴房偷藏的那封血書一模一樣。"默兒,若你看到這些字,說明我已經走了。
不要恨這個世界對你不公,你要學會——把不公平變成你的武器。"
紙頁在他指尖微微發顫。
陳默突然想起八歲那年,他蹲在破廟前看野狗搶食,母親蹲下來替他擦掉臉上的泥,說:"默兒要記住,你和他們不一樣。"後來他才知道,那不一樣是因為他是潛龍,是被全天下追殺的"逆種"。
一滴淚砸在紙頁上,暈開一團墨跡。
陳默撕下最上麵一頁,摸出火折子點燃。
橘色的火焰舔著紙邊,灰燼打著旋兒飄向北方,像母親當年牽著他逃跑時,飄在雪地上的紙鳶。
"媽,兒子明白了。"他對著灰燼輕聲說,指腹撫過掌心裡的係統光紋,"我不是來討債的......我是來改規則的。"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聲清越的鴿哨。
陳默抬頭,見一隻灰鴿從東南方的雲層裡鑽出來,爪間係著的紅色信筒在晨光裡格外刺眼。
他望著鴿子掠過烽火台頂,突然想起蘇清漪昨日在信裡寫的:"程雪那丫頭最近總往龍脈走,怕是發現了什麼。"
風雪又起了。
陳默裹緊外衣,望著鴿子消失的方向,眼中的戰魂幽光比昨夜更盛。
他知道,屬於潛龍的局,才剛剛開始。
陳默的指節在門框上叩出輕響時,那隻灰鴿正撲棱著翅膀撞進他臨時搭建的木棚。
紅色信筒擦過他肩頸,帶起一片雪沫,落在火塘邊的石桌上,金屬外殼撞出清脆的"當啷"聲。
他裹著的狐裘滑下半邊,露出鎖骨處還未完全消退的金紋。
伸手去取信筒時,指尖在半空頓了頓——信筒上纏著蘇清漪慣用的冰蠶絲,結的是"急"字扣。
這是她三年前教他認的暗號,那時他蹲在宰相府柴房劈柴,她站在廊下撐著油紙傘,傘骨上的冰棱墜子砸在青石板上,說:"贅婿連密信都看不懂,不如趁早卷鋪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