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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筒蓋彈開的瞬間,陳默聞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信箋展開時,他的睫毛在雪光裡顫了顫——蘇清漪的小楷比往日更勁瘦,最後一行字被墨汁洇開半片:"程雪在龍脈北麓破廟,尋得刻你麵容的木偶,釘滿血針。"
"偽潛龍。"陳默低念這三個字,喉間泛起腥甜。
他想起昨日程雪托人帶給他的密信,說最近龍脈霧氣總在寅時凝結成龍形,原以為是天地氣運複蘇,現在看來......他捏著信箋的手突然收緊,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木棚外的風雪突然轉急,吹得草簾嘩啦作響。
陳默抬頭時,正看見三盞紅燈籠從東南方飄來——那是柳如煙的影閣標記,紅燈籠裡的磷火在雪幕中明明滅滅,像三團跳動的血珠。
他扯下腰間的銅鈴晃了晃,清脆的鈴聲剛響半聲,草簾就被掀開,裹著梅香的暖風吹進來,柳如煙歪著腦袋倚在門框上,發間的紅寶石步搖隨著動作輕顫:"陳公子好本事,清漪姐姐在丞相府拍碎了三個茶盞,偏我這影閣的飛鴿傳書,倒比六扇門的快馬還早到半個時辰。"
她伸手拋來個檀木匣,陳默接住時聞到了血腥氣。
打開一看,是半截帶血的銀針,針尾刻著"鎮龍"二字——這是皇室秘器,專門用來鎮壓潛龍命格的氣運。"程雪那丫頭把祭壇的位置標在絹帛上了。"柳如煙指尖繞著發梢,眼尾上挑,"清漪說,既然有人想當替身,便讓他演到底。
我這就去放風,說陳公子重傷難治,連《六甲神裝訣》都壓不住寒毒。"
陳默的指腹摩挲著銀針上的刻痕,突然笑了:"蘇清漪這是要引蛇出洞。"他望著柳如煙發間晃動的紅寶石,想起昨日蘇清漪在信裡寫的"程雪怕是發現了什麼"——原來不是發現,是被人引著發現。
宰相之女的布局,從來不是拆招,而是借勢。
"那陳公子呢?"柳如煙歪頭看他,指尖點在他鎖骨的金紋上,"要繼續裝病?
還是......"
"不裝了。"陳默突然咳出半口血,染在狐裘的白毛上格外刺眼。
他從懷裡摸出個青瓷瓶,"重生之息"的丹香混著血腥氣在木棚裡散開,"偽潛龍祭祀一旦完成,會有百萬百姓把信仰錯付給替身,到時候真正的山河令認可......"他仰頭吞下丹藥,喉結滾動時,金紋突然順著脖頸爬上耳後,"我必須在三日內斬斷這條線。"
柳如煙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見過陳默受傷,見過他被蘇家人羞辱,卻從未見過他此刻的眼神——像北疆雪線下的寒潭,表麵平靜,底下翻湧著要撕裂一切的暗潮。
她退後兩步,抬手按在心口:"影閣的人會守住祭壇周圍五裡,清漪說讓你放心,宰相府的密衛已經控製了進城的三條官道。"
話音未落,陳默突然踉蹌半步。
他的識海深處,命運輪盤的虛影正在旋轉,青銅齒輪咬合的聲音震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輪盤上浮現出三日後的景象:破敗宗祠裡,穿玄色道袍的男人正將最後一根銀針紮進木偶眉心,山腳下跪著密密麻麻的百姓,他們的信仰之力化作金色光帶,纏向那男人的頭頂......
"不行。"陳默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讓輪盤虛影一陣搖晃。
他扯下腰間的柴刀,刀尖重重紮進雪地。
柴刀是三年前在宰相府劈柴用的,刀背還留著當年蘇家長子踹他時崩裂的缺口。
此刻刀尖入地三寸,陳默手腕翻轉,雪地上漸漸顯出暗紅紋路——那是用他舌尖血畫的反噬陣。
"這三天的簽到獎勵,全部預存。"他的聲音發啞,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啃碎冰碴,"因果儲備......夠換一次精準打擊。"係統麵板在識海中亮起,1068日的簽到提示正在閃爍,但他暫時顧不得看——當務之急是讓所有針對"陳默"的陰謀,都反噬到幕後主使身上。
柳如煙望著雪地上的血陣,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你現在的狀態......"
"我娘當年在龍首山巔自刎時,比我現在慘十倍。"陳默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她一顫,"她用自己的血養我這條潛龍,我總得學會自己咬斷鎖鏈。"
木棚外的風雪不知何時停了。
陳默裹緊狐裘,拄著柴刀站起身。
他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得很長,比昨日挺直了三分。
遠處山巔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那座破敗宗祠的飛簷已經露了出來,像隻蜷伏的老獸。
"你們拜的祖宗,是我媽埋的。"他望著山巔喃喃,柴刀在雪地上劃出半道弧,"你們供的神,是我演的戲。"風卷著雪粒打在他臉上,他卻笑了,"今天這最後一班崗......我親自收尾。"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響起時,陳默正邁出木棚。
他低頭看向掌心,淡金色的光紋裡浮起一行字:【第1068日簽到,獲得"終焉裁決·前置權限"】。
虛空在他頭頂泛起漣漪,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掀開覆蓋在真相上的雪幕。
山巔的宗祠越來越清晰了。
陳默的腳步踩碎積雪,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穩。
他望著那座被風雪侵蝕了百年的建築,喉間滾動著一聲低笑——戲要收尾了,該上場的人,也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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