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經過三日的休整,天還未亮透,河灘營地便已熱鬨起來。流民們動作熟練地將鍋碗瓢盆、衣物被褥重新裝進竹筐,孩子們抱著自己縫製的小布偶,緊緊跟在父母身邊,有序地往指定的馬車上登,經過這幾日的磨合,他們早已沒了最初的慌亂,連五六歲的孩子都知道要把自己的東西歸置整齊。士兵們則更顯利落:騎兵牽著戰馬在車隊兩側列隊,戰馬已喂飽草料,馬蹄鐵被擦拭得發亮;步兵分成兩隊,一隊護在馬車前方,一隊守在後方,甲胄穿戴整齊,環首刀懸在腰間,盾牌斜靠在臂彎;弩兵則分散在車隊四周,弩機已搭好箭矢,目光警惕地盯著遠處的山道,隨時防備可能出現的散兵或盜匪。
卯時整,陳宇翻身下馬,站在營地出口處,玄色披風在晨風中微微飄動。他抬手看了眼天色,見東方已泛起魚肚白,當即揚起馬鞭,指向西方泗水南岸的方向,聲音洪亮得傳遍整個營地:“出發!目標——泗水南岸!”
“喏!”士兵們齊聲應答,聲音震得晨霧微微晃動。隨著陳宇的號令,前隊的十輛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壓在河灘的碎石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騎兵們催馬跟上,馬蹄聲輕快卻整齊;步兵與弩兵緊隨其後,整個隊伍像一條長龍,在晨光中朝著西行的下一站進發。陳宇勒住戰馬,最後看了一眼已空無一人的河灘——這裡的糧囤已拆除,臨時搭建的帳篷也已收好,隻餘下些許馬蹄印與車輪印,證明靖安營曾在此停留過。他輕輕一夾馬腹,調轉馬頭,跟在隊伍中間,目光堅定地望向西方,泗水南岸之後,便是黃河渡口,過了黃河,他們就離西平郡更近一步了。
四月十五午後,靖安營的西行隊伍終於抵達泗水南岸。連日沿泗水西岸行軍,隊伍雖有疲憊之色——流民孩子們趴在馬車上打盹,騎兵的戰馬甩著尾巴慢步,卻依舊保持著規整的陣型。步兵與弩兵分列車隊兩側,目光掃過灘塗地四周,確認無異常後,才放緩了戒備的姿態。
陳宇勒住馬,玄色披風被河風掀起一角。他望向眼前的景象:泗水南岸的灘塗開闊,布滿過往商隊的車轍印,遠處柳樹林裡,幾頂流民帳篷零星散落,卻無喧鬨聲;更遠處的黃河渡口方向,水汽混著泥土氣息飄來,隱約能聽見船夫的吆喝與河水流動的聲音。
“主公,前隊斥候回報,黃河東阿渡口已到,程昱大人派來的從事王朗,帶著二十艘渡船在岸邊等候,還備了些乾糧給咱們的流民。”霍去病策馬從前方趕回,踏雪的鬃毛沾了些沙塵,他翻身下馬,語氣輕快,“渡口周邊很安靜,隻有幾支商隊在排隊渡河,沒見散兵或盜匪——程昱大人早讓人清過附近,說要保咱們順利過河。”
陳宇點頭,指尖鬆開劍柄:“程昱行事周全,倒省了咱們不少功夫。項羽,你帶50名騎兵去渡口外圍巡邏,主要盯著商隊動向,彆讓無關人靠近咱們的渡河區域;花木蘭,你率100名步兵護送流民去柳樹林休整,讓吳能給老人孩子先分些乾糧和水,等渡船安排好再分批過去;紀綱,你隨我去見王朗,確認渡河的順序和船夫的安排。”
“喏!”三人齊聲應下,各自領命行動。項羽的騎兵很快散開,馬蹄聲輕緩地繞著渡口外圍巡邏;花木蘭帶著步兵護著流民往柳樹林走,孩子們被叫醒後,也乖乖跟著大人,沒了往日的嬉鬨;吳能則指揮輔兵從馬車上搬下乾糧袋,給老弱流民遞上麥餅和水囊。
陳宇與紀綱帶著10名親衛往渡口走,剛靠近便見一名身著青色官服的官員迎上來,手裡捧著一卷文書,正是程昱派來的從事王朗。“在下王朗,奉程大人之命在此等候陳郡守。”王朗躬身行禮,將文書遞上,“程大人特意叮囑,渡船已檢修完畢,每艘配兩名熟手船夫,能載五十人或十輛馬車;北岸已備好臨時營地,可供貴部休整一晚,明日再往蒲阪津去。”
陳宇接過文書,見上麵清晰寫著渡船數量、船夫名單與渡河流程,點頭道:“有勞王從事,也替我謝過程大人。咱們隊伍有3000人,還有150輛馬車,按程大人的安排,該如何分批渡河?”
“程大人已規劃好。”王朗指著岸邊的渡船,語氣條理清晰,“先讓騎兵分四批渡河,每批50人,乘五艘渡船,到北岸後先守住渡口;再讓步兵分五批過,每批100人,協助騎兵維持秩序;最後是流民與馬車,流民按家庭分組,每艘船載20人,馬車每艘載兩輛,由輔兵護送——這樣安排,既能保證速度,也能避免混亂。”
陳宇認可地點頭:“就按這個安排來。紀綱,你去通知各隊,按順序到渡口集合,讓吳能把流民分好組,每隊派一名輔兵帶隊,彆讓孩子走散。”紀綱應下後快步離去,王朗也轉身吩咐船夫準備,岸邊很快忙碌起來,卻無雜亂之聲——船夫們解開船繩,將渡船依次靠穩;靖安營的士兵按批次列隊,整齊地站在岸邊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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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騎兵很快登上渡船,船夫撐著長槳,渡船緩緩駛離南岸。黃河水流雖有些湍急,卻難不倒熟手船夫,渡船在水麵上平穩前行,騎兵們坐在船板上,手按腰間環首刀,目光平靜地望著北岸。半個時辰後,第一批騎兵抵達北岸,迅速列成兩隊,守住渡口兩側,給後續隊伍留出通道。
隨後,步兵開始分批渡河。每艘船上的步兵坐姿整齊,盾牌靠在船舷邊,無人喧嘩,隻有船夫的槳聲與河水流動的聲音。待步兵渡完,流民與馬車開始登船——吳能早已將流民按20人一組分好,每組由一名輔兵領著,老人孩子被護在中間;馬車則由士兵牽著,緩緩走上渡船,船夫們還特意在船板上鋪了草席,防止車輪打滑。
夕陽西下時,最後一批流民與馬車駛離南岸。陳宇站在岸邊,看著渡船漸漸靠近北岸,才翻身上馬,帶著親衛登上最後一艘備用渡船。渡河時,他望著水麵上的餘暉,心裡盤算著後續行程:過了黃河,便是河東郡,再往西走便是蒲阪津,過了蒲阪津,就能進入隴西郡——那裡才是真正的考驗,要應對馬騰的勢力,還要跟羌胡部落打交道。
待陳宇抵達北岸時,營地已初步搭建好。項羽的騎兵守在營地外圍,花木蘭的步兵在整理物資,吳能則帶著流民搭建臨時帳篷,孩子們在帳篷旁撿拾枯枝,準備晚上生火取暖。王朗走過來,遞上一張河東郡的簡易地圖:“陳郡守,這是程大人讓在下轉交的,標注了去蒲阪津的近路,沿途的村鎮也標了出來,方便你們補充糧草。”
陳宇接過地圖,拱手道謝:“多謝王從事,也替我再次謝過程大人。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不會耽誤渡口的使用。”王朗笑著擺手,隨後便帶著隨從返回東阿縣城。
四月中旬的河東郡,已經完全褪去了春意,夏季的悶熱撲麵而來。靖安營的隊伍渡過黃河後,沿聞喜縣鄉道西行已三日,不同於黃河沿岸的濕潤,這裡的風裹挾著熱浪,吹在人身上像裹了層薄紗,連空氣都透著焦灼的氣息。
陳宇勒住馬,玄色披風被汗水浸得發沉,他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望向遠處的景象:聞喜縣的鄉道果然如先前探子回報般平坦,路麵雖有些塵土,卻無碎石阻礙,150輛馬車行駛其上格外順暢,行軍速度比在泗水南岸時快了近一成,每日能走五十裡。可這“快”的代價,是隊伍裡愈發濃重的疲憊——流民孩子們蔫蔫地靠在馬車上,連哭鬨的力氣都沒有;士兵們的甲胄被曬得發燙,不少人解開了衣領,卻依舊擋不住熱浪侵襲;連戰馬都放慢了腳步,時不時低頭啃兩口路邊的青草,像是在緩解暑氣。
“主公,前麵有片楊樹林,樹蔭濃密,還能看到有條小溪從林裡流過,正好適合安營休整。”霍去病策馬從前方趕回,踏雪的鼻翼扇動著,他翻身下馬時,甲胄碰撞的聲響都透著幾分無力,“再往前趕,流民裡的老人孩子怕是撐不住了,剛才已有兩個孩子中暑,吳能正讓人用涼水敷額頭。”
陳宇點頭,目光掃過隊伍中扶著馬車喘息的流民,沉聲道:“傳令下去,全軍在楊樹林安營,午時到申時休整,避開最熱的時段,傍晚再繼續趕路。項羽,你帶50騎兵在樹林外圍巡邏,彆讓附近村民或商隊靠近;花木蘭,你率步兵清理樹林裡的雜草,搭建臨時遮陽棚,優先給老人孩子和傷員安排;紀綱,你去通知李先生,讓他準備些解暑的湯藥,給隊伍分發。”
“喏!”三人齊聲應下,雖聲音帶著疲憊,卻依舊動作迅速。項羽的騎兵很快散開,馬蹄聲在熱浪中顯得有些沉悶;花木蘭帶著步兵走進楊樹林,士兵們揮舞著鐵鍬清理雜草,枝葉摩擦的“沙沙”聲混著溪水流動的聲音,竟透出幾分清涼;吳能則指揮輔兵將馬車停在樹蔭下,扶著老弱流民下車,往小溪邊走去。陳宇走進樹林時,李迅已帶著兩名醫兵支起了藥爐,爐子裡的水正“咕嘟咕嘟”冒泡,他手裡拿著曬乾的薄荷與金銀花,正往石臼裡搗著。“主公,這暑氣來得猛,光靠喝水沒用,得用薄荷、金銀花熬些湯藥,讓大家喝了能解暑氣。”李迅抬頭,額頭滿是汗珠,卻依舊動作麻利,“剛才已讓醫兵去小溪裡打了些涼水,先給中暑的孩子敷著,等湯藥熬好,再給每個人分一碗。”
陳宇點頭,走到小溪邊,彎腰掬起一捧水,溪水清涼,瞬間驅散了幾分暑氣。他望向不遠處的流民:老人們坐在樹蔭下,手裡搖著用樹枝編的扇子;孩子們則脫了鞋,在小溪邊淺水區踩水,臉上終於露出了幾日來難得的笑容;士兵們則三三兩兩靠在樹乾上,有的在擦拭甲胄,有的在整理兵器,卻都刻意避開了陽光直射的地方。
“李先生,湯藥還需多久能熬好?”陳宇轉身問李迅,目光落在藥爐上。“再等一刻鐘就行。”李迅將搗好的草藥末倒進藥爐,攪拌著說道,“這薄荷和金銀花是之前在黑風山采的,曬乾後一直存著,沒想到在這兒派上了用場。等會兒熬好後,讓輔兵分著送到每個人手裡,尤其是騎兵和步兵,他們穿著甲胄,最容易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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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應下,又走到紀綱身邊,看著他手裡的地圖:“聞喜縣的鄉道還要走幾日才能到蒲阪津?沿途的村鎮能不能補充些淡水和蔬菜?”
“按現在的速度,再走五日就能到蒲阪津。”紀綱指著地圖上的標記,語氣帶著幾分慶幸,“沿途有三個村鎮,探子回報說村鎮裡有井,還能買到些黃瓜和冬瓜,都是解暑的好東西,咱們可以在明日路過第一個村鎮時補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