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伸手接過竹簡,指尖觸到竹簡表麵微涼的竹紋,還能感受到上麵未完全乾透的墨跡——顯然是剛寫好不久便加急送來的。他展開竹簡,目光快速掃過上麵的字句,字跡是嶽飛的手筆,筆鋒沉穩有力,每一個字都透著治軍的嚴謹,上麵不僅寫了戰事進展,還簡要提及了歸附羌人的數量與糧草消耗情況,甚至連青海湖東岸可開墾的糧田麵積都做了粗略統計。
看完竹簡,陳宇臉上沒有半分意外,隻是輕輕頷首,這結果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抬手將竹簡遞給身旁的侍從,叮囑道:“把這份捷報抄錄三份,一份送於謙先生,一份送紀綱,還有一份存檔。”隨後,他轉過身,目光落在斥候身上,語氣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每一個字都清晰有力:“你即刻快馬返回西海郡,將我的話一字不差地傳給嶽將軍與霍將軍,讓他們務必穩步推進,不必急於求成。拿下青海湖東岸隻是第一步,當務之急是安撫歸附的羌人百姓。按照西平郡的規矩,給他們分糧種、發農具,劃定牧場與耕地,讓老人有飯吃,孩童有衣穿,青壯願意從軍的便編入軍中,不願從軍的便安心耕作。隻有把根基紮穩了,得到民心了,再動卑禾羌才不遲。”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愈發鄭重,補充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切記不可濫殺。咱們要的是一個安穩的西海郡,是能為百姓提供生計、為軍隊提供糧草的根據地,不是一片屍橫遍野的焦土。若是遇到頑抗的部落,先派使者去勸降,曉以利弊;若是對方實在冥頑不靈,再出兵不遲,且戰後不可牽連無辜百姓,更不能劫掠部落的財物與牲畜。”
“屬下明白!”斥候躬身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雙手接過侍從遞來的回令,那是一塊刻有陳宇印信的銅牌,憑此牌可在西平郡各城驛站更換戰馬、補充乾糧。他小心翼翼地將木牌揣進懷裡,轉身快步奔向馬廄,不多時,那匹棕紅色戰馬便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載著斥候再次疾馳而去。急促的馬蹄聲在訓練場上回蕩,漸漸越過西都城的城牆,消失在遠方的天際線,隻留下一道揚起的塵土,慢慢在風中消散。
陳宇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方才握劍時有些發酸的手腕,方才與花木蘭切磋時,為了跟上她的節奏,他幾乎全程都在保持高度專注,手臂的肌肉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此刻放鬆下來,才感覺到一陣細微的酸脹感。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轉頭看向立在一旁的花木蘭,臉上露出幾分溫和的笑意:“花將軍,方才切磋耽擱了不少時辰,看這日頭,想來你也沒來得及用早食吧?不如隨我回郡守府,正好嘗嘗後廚新做的胡麻餅。今早路過廚房時,聞著香味就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說是照著羌人的法子改良的,在麵團裡加了些胡麻油和芝麻,剛出爐的時候外酥裡軟,咬一口滿是芝麻的香氣,比尋常的胡麻餅要香脆不少。”
花木蘭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她抬手理了理鎧甲下擺,動作利落而優雅。她對著陳宇躬身行了一禮,聲音清脆卻帶著幾分恭敬:“多謝主公,末將遵命。”一旁的項羽見兩人要走,也邁步跟上。三人並肩向郡守府的方向走去,腳步聲在安靜的庭院裡回蕩,偶爾有早起的侍從路過,見了他們,都連忙躬身行禮,待三人走過才直起身來。
剛進郡守府的正門,一股濃鬱的食物香氣便撲麵而來,胡麻餅的芝麻香、粟米粥的米香,還有醬肉的鹹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溫暖而誘人,瞬間驅散了身上的寒意。正廳的門口,兩名侍女早已等候在那裡,見陳宇等人到來,連忙上前掀開厚重的棉布門簾,輕聲說道:“主公,花將軍,項將軍,早食已經備好了,就擺在正廳的桌上。”
走進正廳,隻見一張紫檀木方桌上,早已擺滿了食物:一盤熱騰騰的胡麻餅整齊地碼放在白瓷盤裡,表皮的芝麻泛著油光,還冒著淡淡的熱氣;一碗粟米粥盛在粗陶碗中,米粒熬得開花,湯汁濃稠,上麵還撒了一小撮蔥花;旁邊的小碟裡,分彆裝著切好的醬肉與醃菜——醬肉是用西平郡本地的豬肉醃製而成,色澤紅亮,香氣濃鬱;醃菜則是用冬天儲存的白菜醃製的,口感清脆,正好解膩。陳宇在主位坐下,花木蘭與項羽分彆在兩側的座位上落座。他拿起一塊胡麻餅,遞到花木蘭麵前,笑著說道:“快嘗嘗,還熱著呢。後廚的師傅說,這餅剛出爐的時候最好吃,涼了就少了幾分香脆勁兒。”花木蘭雙手接過,低頭咬了一口,果然如陳宇所說,外皮酥脆,內裡柔軟,芝麻的香氣在口中散開,還帶著淡淡的胡麻油味,比她以前吃過的任何胡麻餅都要美味。她連忙點頭,眼中滿是讚許:“主公,這餅確實好吃,酥脆可口,芝麻的香氣也足,比尋常的胡麻餅要精致不少。”
“喜歡就多吃幾塊。”陳宇笑著說道,自己也拿起一塊胡麻餅,搭配著粟米粥吃了起來。項羽則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醬肉放進嘴裡,慢慢咀嚼著,雖然沒說話,但從他不斷夾菜的動作來看,對桌上的食物也頗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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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邊用餐,一邊閒聊著方才訓練場上的切磋,說說笑笑,氣氛輕鬆而融洽。半個時辰後,早食用罷,侍女上前收拾碗筷,花木蘭起身對著陳宇躬身行禮:“主公,屬下需前往親兵營查看今日的訓練情況,先行告退。”項羽也跟著起身,聲音沉穩:“末將也需去西都軍營巡查,確保防務無虞。”
陳宇點頭應下,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轉身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書房位於郡守府的後院,周圍種著幾棵老槐樹,此刻雖還未發芽,卻透著幾分古樸的氣息。剛走至回廊的轉角,陳宇便看到紀綱從遠處快步走來。紀綱身著一身玄色衣袍,腰間束著寬幅革帶,衣袍的下擺被風吹得微微飄動,他手中拿著一卷竹簡,腳步急促卻不失章法,顯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屬下參見主公。”紀綱見了陳宇,立刻停下腳步,躬身行禮,動作標準而恭敬,連衣袍上的褶皺都未曾打亂。
陳宇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語氣帶著幾分疑惑:“紀綱,這個時辰你不在鎮撫司理事,怎麼突然過來了?莫非西平郡有什麼異動?是哪個縣丞出了紕漏,還是商販中有可疑之人?”他知道,紀綱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絕不會在這個時辰離開鎮撫司,鎮撫司掌管著西平郡的情報與安防,每日清晨正是彙總各城情報、安排當日巡查的關鍵時候。
紀綱起身,跟著陳宇一同往書房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回話,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兩人能聽清:“主公放心,西平郡上下都在鎮撫司的嚴密監控之內。各城的縣丞每日都會按時提交政務文書,經鎮撫司核查,並無任何貪腐或懈怠之事;街頭的商販也都是本地居民或長期在西平郡經商的熟麵孔,沒有發現來曆不明的可疑人員。就連西都城門的守衛,都按主公的吩咐,對進出城的人員嚴格登記,尤其是從金城、隴西方向來的商人,都會額外核查身份,目前來看,一切都安穩得很。”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凝重了幾分:“隻是有一件事,屬下覺得需要向主公稟報。根據鎮撫司安插在隴西郡與金城郡的暗線傳回的消息,馬騰與韓遂這段時間來往格外密切。上個月,馬騰的兒子馬超曾親自率領一支騎兵,帶著十車糧草前往金城郡,與韓遂會麵;半個月前,韓遂麾下的健將楊秋也秘密前往隴西郡的武襄城,與馬騰的部將龐德商議要事。咱們的暗線還探查到,馬騰正在隴西郡大規模征集糧草與戰馬,韓遂也在金城郡擴充兵力,兩人似是在暗中合兵,打算東征,想摻和中原諸侯的紛爭。”
陳宇腳下頓了頓,隨即又繼續往前走,心中卻已快速盤算開來。按他對三國曆史走勢的記憶,韓遂與馬騰在初平三年確實會合軍攻向長安,但他們此行的目的並非真的要攻打長安,更不是為了討伐董卓,而是為了向董卓索要官職與封地。畢竟,馬騰與韓遂本就是董卓的舊部,當年董卓擔任涼州刺史時,馬騰曾在其麾下擔任軍司馬,韓遂則因鎮壓羌人叛亂有功,被董卓舉薦為金城太守。後來董卓率軍前往洛陽,掌控了朝廷大權,便漸漸忽略了涼州的這兩位舊部,讓他們在涼州各自割據。如今兩人勢力漸長,馬騰麾下有四萬西涼鐵騎,韓遂也有三萬兵馬,自然不甘心隻做一個割據一方的豪強,想要通過東征的方式,向董卓證明自己的實力,從而換取更高的官職與更廣闊的封地。
而且,陳宇還記得,按照曆史的發展,董卓最終會給馬騰與韓遂封官,馬騰被封為征西將軍,韓遂被封為鎮西將軍,兩人拿到官職後,便會率軍返回涼州,繼續做他們的土皇帝,並不會真的留在中原參與諸侯混戰。至於董卓,他現在一門心思都在長安的享樂與對中原諸侯的防備上,對涼州這塊曾經的大本營早已沒了興趣,除了偶爾讓馬騰、韓遂等人繳納一些糧草,根本沒有心思插手涼州的事務。
想到這裡,陳宇心中稍稍安定。他原本還擔心,董卓會借著馬騰與韓遂東征的機會,重新插手涼州事務,從而影響西平郡的發展。如今看來,這種擔心是多餘的,董卓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在涼州征戰的將領,而是沉迷於權力與享樂的權臣,根本沒有精力顧及涼州。
“不用管韓遂與馬騰兩人。”陳宇對紀綱說道,語氣帶著幾分篤定,“他們此次東征,不過是為了向董卓索要官職罷了,並不會真的留在中原。等他們拿到官職,用不了多久便會率軍返回涼州,對咱們西平郡造不成太大的影響。咱們現在的重心,還是在西海郡的戰事與西平郡的民生上,不必為了他們的小動作分心。”
紀綱點了點頭,眼中雖有幾分疑惑,他不明白主公為何如此肯定馬騰與韓遂的目的,但他深知陳宇的智謀遠超常人,既然主公這麼說,必然有其道理。他躬身應道:“屬下明白,定不會讓馬騰與韓遂的事情影響到西平郡的日常事務。”陳宇抬手摩挲著下巴,指尖觸到下巴上剛冒出的細小胡茬,心中卻在繼續思索著曆史的走向。按曆史進程,再過幾個月,也就是初平三年五月,董卓便會被呂布斬殺,王允利用貂蟬設下美人計,先將貂蟬許配給呂布,又暗中獻給董卓,再不斷挑撥兩人的關係,最終激怒呂布,讓他在長安未央宮門前親手斬殺了董卓。董卓死後,他麾下的西涼軍群龍無首,大部分被呂布收編,王允則趁機掌控了朝廷大權。但好景不長,沒過多久,董卓的舊部郭汜、李傕便率軍反攻長安,殺死了王允,重新控製了漢獻帝,並改年號為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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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馬騰與韓遂,在董卓死後,會接受郭汜、李傕的招安,繼續留在涼州。直到一年後,也就是興平元年,兩人不知因何事與郭汜、李傕反目,再次率軍攻打長安。這一次,他們卻遭遇了慘敗,不僅損兵折將,還把多年積攢的家底都打光了,從此徹底失去了與中原諸侯抗衡的實力,漸漸從三國的曆史舞台上落幕。
想到這裡,陳宇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這一次,曆史或許會因為他的到來而改變。馬騰與韓遂此次東征,他可以暫且不管,但等下次他們再想率軍離開涼州時,他絕不會再給他們返回的機會。涼州是他的根基,他必須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絕不能讓馬騰與韓遂這樣的勢力繼續在涼州割據,成為他一統涼州的阻礙。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紀綱,語氣鄭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紀綱,你立刻下令,讓鎮撫司安插在隴西郡與金城郡的暗線,密切關注馬騰與韓遂的動向。他們大軍何時出發、從哪條路線東征、帶了多少糧草與兵馬,這些信息都要第一時間傳回西平郡,半點都不能遺漏。還有,讓暗線多留意馬騰與韓遂麾下將領的動向,尤其是馬超與楊秋,他們兩人是馬騰與韓遂的核心戰力,掌握著他們的重要軍情。”
“屬下遵命!”紀綱躬身應道,聲音帶著幾分恭敬與堅定,“屬下這就返回鎮撫司,親自安排此事。”說罷,他轉身快步離去,玄色的衣袍很快便消失在回廊的儘頭。
陳宇望了望著紀綱的背影,轉身繼續朝著書房走去。推開書房的房門,一股淡淡的墨香與書卷氣撲麵而來。那墨香不是尋常的鬆煙墨味,而是混合了西域胡桐樹脂的特製墨錠香氣,是上個月西域商隊特意送來的貢品,據說在長安城內也頗為罕見;書卷氣則來自書架上整齊碼放的竹簡與絹帛,不少竹簡的邊緣已被摩挲得泛白,可見是常被翻閱的。
書房的麵積不算太大,卻布置得簡潔而雅致:正麵的牆上掛著一幅涼州疆域圖,是陳宇讓人根據紀綱提供的情報重新繪製的,用朱砂標注著韓遂的金城郡、馬騰的隴西郡,用青墨標注著張掖、酒泉等郡的豪強勢力,用黑墨清晰勾勒出西平郡五城的範圍,而西海郡的位置則用淡藍色標注,青海湖的輪廓像一塊溫潤的碧玉,旁邊還貼著一張小紙條,寫著“嶽霍大軍當前位置:青海湖東岸”,是陳宇昨日親手貼上去的。
疆域圖下方,是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桌,桌麵上鋪著一層厚實的羊毛氈,氈子上攤著四張桑皮紙文書,用鎮紙壓著四角,防止被穿堂風刮亂。最上麵的一張是煌中城的民生報告,上麵寫著“煌中城羌胡流民共三千二百人,已全部安置,分配糧種五十石、農具一百二十件,開墾荒地一百五十畝”,旁邊還有於謙用朱筆批注的“需再增派農匠五名,指導羌人耕作”;第二張是臨羌城的防務報告,陳慶之的字跡剛勁有力,寫著“臨羌城城牆修繕完畢,新增箭樓十座,守軍五千人,糧草可支撐三個月”;第三張是安夷城的商道報告,鬱保四彙報“西域商隊本月已抵達安夷城三批,帶回良馬二百匹、香料三十擔,交易糧食一百石”;最後一張是西海郡的糧草消耗統計,嶽飛寫道“大軍每日消耗糧草五十石、牛羊三十頭,歸附羌人每日需接濟糧食二十石,現存糧草可支撐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