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兩天前，涼州靖安侯府的書房內，燭火跳動著，將案上的羊皮地圖映照得格外清晰。陳宇剛接過紀綱遞來的密報，指尖劃過“薑岐親赴項羽軍營歸順”的字跡，便輕輕放在案上，指節無意識地在地圖邊緣敲擊起來，發出“篤、篤”的輕響，與窗外偶爾掠過的風聲交織，透著幾分沉靜的思索。
他俯身盯著地圖上標注“天水”的區域，那裡用朱砂勾勒出郡界，旁邊還標注著“薑氏部曲三萬五千”“塢堡二十餘處”的小字。眉頭漸漸皺起，指尖點在“天水”二字上，低聲自語：“薑家新降，對自己肯定有所防備，如果自己不親自出麵一趟，怕是很難打消這個薑岐的猜忌，而且賈詡這個人也不得不防。”以陳宇對賈詡的了解，這是個能在亂世中屢次絕境翻盤的毒士，如今項羽親率五萬大軍前往防守，又有劉伯溫在側，劉備和呂布斷然不敢貿然攻城，但肯定不會輕易退兵，無計可施之下，以賈詡的聰慧必然會將目光投向剛歸順的薑家。無論是威逼利誘、還是挑撥離間，這些手段賈詡信手拈來，若真讓他得手，薑岐一旦反水，項羽的五萬大軍便會腹背受敵，天水百姓更是要陷入戰火，自己兵不血刃拿下天水的計劃也會被打亂。
想到此處，陳宇直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果決，不再猶豫：“必須親自去一趟天水，既要穩住薑岐，也要設局反製，防著點這個‘毒士’！”
“紀綱。”他突然開口，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凝重，抬眼看向立在一旁的紀綱，“立刻傳信給嶽飛、楊再興，讓他們即刻率五千輕騎從酒泉出發，趕赴武威與某彙合，一同前往天水。切記，無需與劉伯溫、項羽通氣，行蹤務必保密，莫要讓長安那邊察覺動靜。”
紀綱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按常理，主帥調動兵馬，應提前告知前線將領，可他不敢多問，陳宇的決策雖偶爾出人意料，卻總能在關鍵時刻扭轉戰局。他當即躬身應下，雙手抱拳：“屬下遵令！這就去安排信使，確保今夜便將消息送到嶽將軍手中。”說罷，輕手輕腳地退出書房，生怕打擾陳宇的後續謀劃。兩日後的下午，天水城外的官道上，一支五千人的輕騎正悄然疾馳。陳宇身著青色錦袍，騎在一匹烏騅馬上，走在隊伍中央，嶽飛、楊再興分領左右兩翼，三人目光銳利，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動靜。
不多時，天水城的輪廓出現在視野中。陳宇抬手示意隊伍停下，對嶽飛、楊再興叮囑道：“你們率輕騎在城外十裡的山林中隱蔽待命，若城內有異動，便立刻率軍馳援。某與紀綱先入城見薑岐。”
“主公放心！”嶽飛、楊再興齊聲應下，指揮輕騎迅速轉入山林，很快便消失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中。
陳宇則與紀綱換了身普通的儒衫，隨著進城的百姓，悄悄進入天水城，直奔薑家府邸。在紀綱提前安排的薑家下人引路下，兩人避開府中侍衛，偷偷進入了薑岐的書房。
“靖安侯？您怎麼來了？”薑岐正坐在案前翻看賬冊，抬頭見進來的是陳宇，頓時大驚，手中的毛筆“啪嗒”一聲掉在紙上，墨汁暈開一片。他連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對著陳宇躬身行禮，語氣滿是意外，“侯爺不在涼州坐鎮，怎會親自來天水？”
陳宇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走到案旁的椅子上落座，語氣誠懇：“薑公，某此次前來，一是某曾說過，天水歸降後，天水百姓待遇與涼州無異，絕不會讓大家受半分委屈，今日特來讓您安心；二是如今戰局如我所料呂布大軍不敢輕易攻城，又不甘退兵，怕是要將薑家作為突破口，用計謀逼迫您反水，所以想請您配合某演一場戲，既能挫敗他們的陰謀，也能保天水平安。”
薑岐看著陳宇眼中的堅定，又想起陳宇在涼州的仁政，心中的不安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信服。他再次起身，對著陳宇深深一揖：“侯爺放心！老夫定配合您演好這出戲！隻要能保天水百姓平安，不讓他們遭受戰火，老夫萬死不辭！”
正是有了這番提前布局，才有了此前薑岐“發現密信後驚慌召人”“麵對使者假意猶豫”的戲碼，那些慌亂與糾結，半是演給使者看，半是為了讓戲更逼真。隻是薑岐沒料到，薑敘會因真心擔心薑家安危，脫口說出“不該過早歸順”的話，才讓他在見到陳宇時，多了幾分真實的慌亂。
時間回到現在，陳宇在處理完馬超後，轉頭看向薑岐，語氣重新變得溫和，仿佛剛才那番血腥從未發生：“薑公，讓你和薑維見笑了。亂世之中兩軍交戰互有死傷正常，可此人為了報仇居然把手伸向年幼的小孩，實在該罰！今日若不是某提前趕來，把薑維接到身邊，怕是真要被他們得手，到時候薑維落入馬超手中，便是九死一生的局麵了。”
薑岐聞言，心中更是感激，連忙拱手，隻是眼底多了幾分後怕，語氣帶著幾分敬畏，經過這場“演戲擒敵”，他對陳宇的智謀與手段愈發信服：“侯爺所言極是！馬超等人深夜來犯，本就該受此懲戒。多虧侯爺提前布局，才保住了維兒，也保住了天水的安寧。隻是……明日將他吊在天水東門上，會不會激怒呂布，讓他狗急跳牆，強行攻城？”他雖配合設局，卻仍擔心呂布衝動之下，會讓天水百姓陷入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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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從容的笑意，目光望向城外漆黑的夜空，語氣帶著十足的篤定：“薑公放心，某既然來了，明天就打不起來。劉備和呂布也不蠢，某親自坐鎮天水，必然是有所準備，他們若強行攻城，不僅討不到好處，還可能被咱們與項羽前後夾擊，損兵折將。他們現在最該考慮的，不是如何攻城，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十萬大軍。”
一旁的項羽見狀，也上前一步，甕聲甕氣地補充道：“主公說得對！如今馬超被擒、使者被押，他們的計謀全破了；而且霍去病那邊，也該對他們的糧草運輸隊動手了。等糧草斷絕的消息傳來，他們自顧不暇，哪裡還敢攻城？”
“霍去病也來了？”陳宇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某竟不知此事，他何時到的？”
項羽摸了摸頭，笑著解釋：“主公您不知道嗎？霍將軍前幾日就來了，還親自到某的大營找某，說要幫某對付呂布。後來伯溫先生建議，讓他在呂布大軍兵臨城下前先出涼州，等呂布大軍攻城，繞到後方去去截斷對方的糧草，他當天就帶著一萬鐵騎出發了。依某看，他此刻說不定已經找到了呂布的糧草營，明日咱們就能收到好消息！”
陳宇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倒是個意外之喜！有了霍去病這一節，那呂布大軍更不敢攻城了。明日某親自在城門上，等著呂布和劉備前來！”
薑岐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連連點頭：“侯爺深謀遠慮，老夫佩服！明日老夫便親自到東門，與侯爺一同坐鎮，看呂布如何應對！”
陳宇點了點頭，又叮囑道：“明日東門的守衛，讓天水郡兵與涼州軍交替值守，既能讓百姓看到咱們共同禦敵的決心，也能防止呂布趁機挑撥。另外，務必讓薑維待在府中，派專人看守，莫要讓他去東門，免得發生意外。”
“老夫明白！”薑岐連忙應下，心中對陳宇的細心更是感激，陳宇不僅考慮到了戰局，還處處記掛著薑維的安危，這份心意，讓他徹底打消了對涼州的最後一絲顧慮。
夜色漸深，陳宇與薑岐又商議了片刻明日的細節，便帶著紀綱、嶽飛等人前往項羽的軍營。他需要與項羽、劉伯溫彙合，敲定後續“截斷糧草、瓦解軍心”的計劃，確保呂布大軍徹底失去戰鬥力，不敢再覬覦天水。
而此時的西涼軍主營帳內，卻是另一番景象。帳中點著十幾支火把，燈火通明，卻驅散不了帳內的焦慮。劉備、呂布皆在帳中來回踱步，神色凝重，馬超和使者已經出發快兩個時辰了，至今沒有消息傳回，彆是遇到了什麼意外。
“文和先生，你說他們會不會……”劉備停下腳步，語氣帶著幾分擔憂，話未說完，卻已難掩心中的不安。
賈詡坐在一旁，眉頭微微皺起，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不應該啊。就算薑岐不願合作，使者也該想辦法傳回消息，馬超將軍帶著死士，就算無法得手，也該能突圍回來。難道真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是被困在城中出不來，還是行動失敗被抓了？”他搖了搖頭，又說道：“玄德公，呂將軍，依某看，馬超將軍今夜怕是沒有消息傳回了。如今天都快亮了，咱們也彆等了，隻能等明日兵臨城下，看看天水城的情況，再做打算！”
呂布緊握著方天畫戟，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卻仍咬牙道：“明日某親自到城下，若是馬超出什麼意外，某定要踏平天水，救出馬超！”
次日清晨，天色剛蒙蒙亮，天水城東門外便傳來震天動地的馬蹄聲。劉備、呂布率領十萬西涼大軍再次兵臨城下，黑色的甲胄如潮水般鋪滿平原，長槍斜指天空，戰馬刨動蹄子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連空氣都仿佛被這股磅礴的氣勢壓得凝滯，隔著幾百米遠，都能感受到十萬大軍帶來的窒息感。
呂布一馬當先，手持方天畫戟走在最前，目光死死盯著天水城門，昨日深夜馬超與使者失聯的焦慮，早已轉化為壓抑的怒火。可還沒等大軍靠近城下，他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城門樓上懸掛的身影，心臟猛地一沉。
“那是什麼？”呂布勒住馬韁，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劉備、張飛、趙雲、張遼連忙催馬湊上前，順著呂布的目光望去——天水城東門的城樓橫梁上，用粗鐵鏈鎖著一個人，那人渾身是血，黑色的衣袍早已被染紅，右臂以詭異的角度彎曲著，左腿不規則地懸在半空，顯然是被人硬生生打斷，口中還塞著布條，隻能發出微弱的“嗚嗚”聲，氣息奄奄，一看便知已到生死關頭。
“是孟起！”趙雲最先認出，語氣滿是震驚，“怎麼會這樣……”
張飛見狀，頓時怒目圓睜，手中丈八蛇矛重重砸在地上，“哐當”一聲震得地麵發麻：“狗賊！竟敢如此折磨孟起！某今日定要拆了這天水城，將他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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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也愣住了，看著馬超的慘狀，心中既驚又亂——他雖知曉昨夜的計劃，卻沒料到會是這般結局，更沒料到薑氏竟如此狠絕。他強壓下心中的慌亂，與呂布、張飛等人一同催馬向前，想看得更清楚些。
可剛靠近到百米處，城下的五萬涼州大軍突然如沸水般活躍起來，“嘩啦”一聲，長槍齊齊放平，槍尖寒光閃爍，直指西涼軍；城頭上的弓箭手也紛紛拉滿弓弦，箭鏃對準城下眾人，連城牆垛口後都露出了投石機的輪廓，顯然早已等候多時。
“把孟起放了！”呂布猛地舉起方天畫戟，怒喝出聲，聲音震得周圍的士兵耳朵發麻，眼中滿是血絲，若不是理智尚存，他早已率軍衝鋒。
城樓上，一道青色身影緩緩顯現，陳宇負手而立，身後跟著項羽、劉伯溫、嶽飛、楊再興、薛仁貴，還有薑岐。他漫不經心地倚在城樓欄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城下五人，聲音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奉先好大口氣。怎麼？如今長安的事，是你要做劉備的主了？”
這話如同一記耳光，狠狠扇在劉備臉上。他臉色瞬間漲紅，卻又無從反駁——明麵上他是“長安新主”，可十萬大軍的核心權力，仍在呂布手中。更讓他心驚的是，陳宇親自現身，身後還跟著項羽、嶽飛等一眾猛將，這意味著涼州的精銳大概率已全部集結在天水，他們今日怕是討不到好處。
“陳宇，快快放了孟起！”劉備強壓下心中的慌亂，硬著頭皮喊道，“不然某定率十萬大軍攻城，與你拚個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陳宇輕蔑一笑，乾脆在城樓的台階上坐下，指尖輕輕敲擊著欄杆，“魚死不死我不知道，你這張‘仁德’的網，今日怕是要破了。”他話鋒一轉，目光陡然變得嚴肅，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傳遍城下每一個角落：“劉備！你自詡率領的是忠義仁德之師，卻縱容麾下馬超，深夜潛入天水，對一個十幾歲的孩童下手！此等苟且之事，你也做得出來？你有何臉麵再掛‘仁德’之名？有何資格談‘匡扶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