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霞光將涼州大地染成一片暖橙,酒泉郡官道上塵土輕揚,陳宇身著玄色侯服,勒住馬韁放緩速度,身後跟著的早已不是姑臧城出發時的一千郡兵,而是浩浩蕩蕩的一萬多人,有百姓,有世家子弟,有豪強私兵,有羌族勇士,連塵土裡都飄散著“共赴酒泉”的熱意。
況鐘騎著馬,看著隊伍兩側不斷增多的人群,眼中滿是感慨。從姑臧出發時,隨行的不過是一千郡兵,可一路走來,不斷有百姓、世家私兵、羌人部落加入:先是姑臧城外的農戶,推著糧車說“要給酒泉的弟兄送口吃的”;再是武威世家的私兵,舉著“趙”“周”的旗幟趕來,說“靖安侯去哪,我們就去哪”;後來連沈氐羌的首領,都帶著幾百名勇士追上來,笑著說“巴圖,滇吾兩個家夥去的早,我得跟著靖安侯,也要為酒泉出份力”。
就這樣,從姑臧到酒泉的官道上,陳宇的隊伍像滾雪球般越變越大:一千人、一千五、兩千、三千……等到夕陽西斜,隊伍抵達酒泉邊境時,隨行的人數已突破一萬,除了最初的一千郡兵,其餘全是自發趕來的百姓、世家私兵與羌人勇士。他們扛著工具、推著糧車、牽著戰馬,雖衣著各異、身份不同,卻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臉上滿是“共護家園”的堅定。
而城門口,嶽飛、楊再興、霍去病、於謙、花木蘭、甄宓等人早已收到消息,早早便在花木蘭的帶領下等候。花木蘭穿著寬鬆的青色襦裙,甄宓扶著她的胳膊,兩人站在最前麵;嶽飛、楊再興等人雖身上帶傷,卻依舊挺直著脊背,目光望著官道儘頭的方向。終於,在太陽徹底落山的前一刻,遠處浩浩蕩蕩的隊伍與飄揚的旗幟,出現在眾人眼前。
花木蘭望著隊伍最前方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幾日不見,陳宇的眼下多了淡淡的青黑,臉色也透著疲憊,她的眼眶瞬間泛紅,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陳宇策馬行至近前,一眼便看到了城門口的眾人,當目光落在花木蘭身上時,他先是一愣,目露疑惑,他竟不知木蘭會在此處。可下一秒,他的視線便被嶽飛、楊再興等人身上的傷給攥住了:嶽飛的右臂仍纏著厚繃帶,楊再興的左臂吊在胸前,霍去病的左肩還裹著滲著藥漬的布條,郭侃、王玄策的腿上也綁著夾板。
陳宇再也顧不得多想,猛地翻身下馬,快步跑到幾人麵前,伸手便將單膝欲跪的嶽飛、楊再興等人一一扶起,聲音帶著難掩的哽咽,指尖輕輕拍過他們的肩膀,語氣裡滿是疼惜與責備:“傷這麼嚴重,還跪什麼跪!快起來,仔細扯到傷口!”
嶽飛被他扶著,望著陳宇眼中的紅血絲,聲音沙啞:“主公親至,末將等理應相迎……”
“迎什麼迎!”陳宇打斷嶽飛,目光掃過眾人纏滿繃帶的臂膀、綁著夾板的腿腳,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兩下,聲音帶著幾分沙啞,“酒泉之戰,辛苦你們了。”
簡單一句話,卻像一股暖流淌過在場將士的心頭。連日來死守城牆的疲憊、身負重傷的疼痛、目睹袍澤犧牲的悲痛,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撫平了幾分。楊再興想開口說“分內之事”,話到嘴邊卻隻化作一個重重的點頭,眼眶悄悄紅了。陳宇收回目光,轉身環顧四周,城門口的空地上,早已擠滿了人:張掖蘇家、金城馬家的家主們站在世家隊伍前,身後跟著披甲的私兵;燒當羌的滇吾、先零羌的巴圖握著馬鞭,身邊是挎著彎刀的羌族勇士;宋慈、沈括、包拯等郡守身著官服,身後是整齊列隊的郡兵;於謙、況鐘等文臣也站在一側,目光裡滿是欣慰。連他從係統召喚來的文臣武將,都帶著各自麾下的人手,靜靜站在人群中。
看著這滿滿當當、來自涼州各地的“自己人”,陳宇心中一陣滾燙,他往前邁了兩步,聲音抬高了幾分,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感謝各位能千裡迢迢趕來援助酒泉!我陳宇感激不儘!今日我無以回報,唯有日後更加儘心治理涼州,讓咱們的家園越來越繁榮昌盛,讓今天這樣的戰火悲劇,再也不會發生!”
他的話音剛落,人群中便傳來一聲響亮的回應:“我們都相信靖安侯!”
說話的是酒泉本地豪強黃華,他拄著木杖,左腿的繃帶還未拆下,卻依舊挺直了身子,聲音裡滿是堅定。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城門口瞬間爆發出震天的呼喊:“相信靖安侯!相信靖安侯!”
士兵們握著長槍的手更緊,喊聲鏗鏘有力;百姓們踮著腳,聲音裡滿是懇切;官員們、世家主們、部落首領們也跟著開口,連站在花木蘭身邊的甄宓,都攥著衣角,輕聲卻堅定地跟著喊“相信靖安侯”。此起彼伏的聲音彙聚在一起,在酒泉的暮色中回蕩,震得城牆仿佛都輕輕震顫。
陳宇看著眼前這滿是赤誠的人群,心中又暖又酸,暖的是涼州人同心護家的熱意,酸的是這份同心背後,藏著多少將士與百姓的犧牲。他連忙抬起手,掌心朝下輕輕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隨即挺直脊背,對著在場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腰彎得極低,玄色侯服的衣擺垂落在塵土裡,沒有半分權貴的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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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躬,是謝世家豪強放下私念馳援,是謝羌人勇士跨越部落來助,是謝百姓捧著口糧趕來,更是謝所有人把涼州當成了共同的家,把他陳宇當成了能托付的人。“主公!”嶽飛見狀,連忙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扶陳宇,他們是陳宇的下屬,是受他恩祿、聽他調遣的將士,哪能讓主君給自己鞠躬?身後的楊再興、霍去病等人也紛紛起身,眼神裡滿是急切,想要上前阻攔。
可就在嶽飛的手快要碰到陳宇衣袖時,一旁的花木蘭卻輕輕拉住了他的胳膊。她搖了搖頭,聲音壓得很低,卻足夠清晰:“嶽帥,讓他去。夫君這是真心感謝大家,這份心意,攔不得。”嶽飛愣了愣,看著花木蘭眼中的篤定,又看了看陳宇彎腰的背影,終究是收回了手,隻是攥緊的拳頭,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片刻後,陳宇才緩緩直起身子,眼眶已悄悄泛紅,神色卻愈發凝重。他掃過眾人,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現在,帶我去看看那些犧牲的將士,我要親自給他們悼念。”
嶽飛連忙點頭,轉身對著人群說道:“諸位讓一讓,給主公讓出條路!”眾人聞言,紛紛自覺地往兩側退去,很快便讓出一條筆直的通道,從城門口一直延伸向遠處的邊境線。陳宇邁步向前,花木蘭與甄宓跟在他身側,嶽飛、楊再興等人緊隨其後,其餘人也自發地跟了上來,腳步輕輕的,沒有半分喧嘩。
走到邊境線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隻見空曠的土地上,密密麻麻地插著數不清的武器,長槍、彎刀、弓箭斜插在土裡,槍尖與刀刃在暮色中泛著冷光,遠遠望去,像一片沉默的鋼鐵森林。而在每一件武器的下方,都埋著一抔骨灰——那是嶽家軍將士的骨灰,戰後眾人不忍他們屍骨無存,便將遺體統一焚燒,讓他們的骨灰伴著自己生前使用的武器,永遠守著這片他們用命護住的土地。
陳宇站在這片“鋼鐵森林”前,腳步像是灌了鉛般沉重。他緩緩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一把長槍的槍杆,槍杆上還留著戰鬥時的凹痕,仿佛還能感受到它昔日主人握著它衝鋒的溫度。他眼眶愈發紅潤,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輕聲問道:“於謙,這些將士的名字和他們的家庭情況,都記下來了嗎?”
於謙連忙上前,臉上滿是愧疚,聲音低低的:“主公,有很多……很多都沒來得及記。尤其是後來自發守城的百姓,還有趕來支援的羌人兄弟,他們來得急、犧牲得也急,我們根本沒來得及統計他們的名字和家庭。嶽家軍的將士們倒是全部登記在冊,可他們大多在涼州沒有家人,有的……有的甚至隻有一個名字。”他說的“隻有一個名字”,指的是陳宇從係統召喚來的兵種,他們沒有過往,沒有親人,來到這世上,便隻跟著陳宇打仗,犧牲後,也隻剩一個代號般的名字。陳宇聽到這話,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他深吸一口氣,朝著人群喊道:“紀曉嵐!”
“屬下在!”紀曉嵐連忙從人群中走出,快步來到陳宇麵前,躬身行禮。陳宇抬眼看向他,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卻依舊保持著沉穩:“你身為酒泉郡守,酒泉百姓的名冊,你那裡都有吧?包括各鄉鎮、各村的,一個都不能漏。”“有的!”紀曉嵐連忙點頭,“在酒泉太守府的庫房裡,有詳細的戶籍名冊,每個百姓的姓名、年齡、家庭情況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好!”陳宇重重地點頭,聲音抬高了幾分,確保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紀曉嵐,你立刻帶人去查!不管是嶽家軍將士、守城百姓,還是羌人兄弟,隻要是因為這次酒泉守城而犧牲或受傷的,他們的家人,全部由涼州府負責贍養!家裡的老人,由郡府安排人照料;孩子要讀書,就送進涼州官學,學費、雜費全免;家裡的良田,從今往後永不收稅;看病拿藥,憑戶籍到郡府醫館,一分錢都不用花!”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片“鋼鐵森林”,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卻愈發堅定:“我要讓他們的家人知道,他們的親人沒有白死!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隻要是為涼州犧牲的,涼州就絕不會忘了他們,絕不會讓他們的家人無依無靠!”
紀曉嵐連忙躬身應道:“屬下遵命!屬下今晚就帶人去查名冊,明日一早就把撫恤政策傳下去,絕不讓任何一位英烈的家人受委屈!”
陳宇緩緩站起身,再次望向那片“鋼鐵森林”,對著這片沉默的土地,深深鞠了一躬。晚風拂過,吹動著插在土裡的武器,發出輕微的“嗚嗚”聲,像是英烈們在回應他的承諾,又像是在守護著這片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安穩土地。身後的眾人看著陳宇的背影,看著這片“鋼鐵森林”,眼眶都悄悄紅了。
從邊境線的“鋼鐵森林”返回城樓時,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夜幕像一塊厚重的黑布,將酒泉邊境籠罩,隻有城牆上零星的火把在風中搖曳,昏黃的光映著牆體上密密麻麻的箭孔與凹痕,更顯城樓的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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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抬手示意趕來的世家豪強與羌人首領:“諸位一路辛苦,先去各自營地歇息,明日再議城防修補與後續安排。”眾人應聲散去,營地方向很快亮起點點篝火,與城牆上的火把遙相呼應。
陳宇則帶著嶽飛、花木蘭,以及係統召喚來的於謙、紀曉嵐、郭侃、王玄策等文臣武將,還有甄宓,一同登上了這座千瘡百孔的城樓。他隨便找了塊相對乾淨的石板席地而坐,玄色侯服沾了些塵土也不在意。眾人見狀,也紛紛在周圍坐下,有的靠在熏黑的梁柱旁,有的坐在斷木上,氣氛安靜卻不壓抑。
陳宇的目光先是落在花木蘭身上,眼中翻湧著千言萬語,有對她孕中赴險的心疼,有幾日不見的牽掛,有想訴說的戰場細節,可眼下議事要緊,還不是細說私語的時候。花木蘭似是讀懂了他的心思,隻是輕輕朝他點了點頭,眼神裡滿是“先忙正事”的體諒。陳宇心中一暖,也緩緩點頭,收回目光,看向在場眾人,聲音沉了下來:
“諸位,這次酒泉之戰的教訓,太深刻了。若不是嶽帥帶著嶽家軍死戰,若不是酒泉百姓自發守城,涼州今日怕是已陷入危局!”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石板上的裂痕,“之前我們以為賈詡是三方合圍涼州,可我在隴西邊境得知,圍攻涼州的是五方勢力,其中第四方勢力,我已經知曉,是漢中郡的張魯。他與西山八國合軍七萬,想從隴西邊境偷襲。三天前深夜,我帶著三萬守城軍,用火攻配合子雲將軍夾擊,才把他們擊退。隻是現在怕又在隴西邊境集結兵力。不過放心,隴西邊境有子雲將軍坐鎮,還有兩萬多將士守著,再加上那裡的天險,以及馬騰前些年打造的防線,守住那群土雞瓦狗,應該不在話下。”
話音剛落,嶽飛、楊再興等人瞬間坐直了身子,眼中滿是震驚與敬佩。嶽飛率先開口:“主公!三萬守城軍對陣七萬聯軍,還能主動出擊擊潰敵軍?這……這簡直是奇跡!隴西防線有您部署,我們更放心了!”郭侃也跟著點頭,語氣裡滿是讚歎:“以少勝多本就不易,還能打退張魯與西山八國的聯軍,主公的戰術安排,屬下佩服!”眾人紛紛附和,看向陳宇的目光裡,又多了幾分信服。陳宇擺了擺手,神色卻愈發凝重:“打贏張魯不算什麼,真正的隱患還在後麵。如今第五方勢力,我還沒查清是誰,而且它自始至終都沒露麵。賈詡這個人,心思深沉得很,我總擔心,這第五方勢力,會成為他拿下涼州的殺手鐧。”
他的話讓城樓裡的氣氛瞬間沉了下來,眾人都皺起眉頭,低頭思索。於謙沉吟片刻,抬頭看向陳宇,語氣帶著幾分猜測:“主公,屬下倒有個想法,這第五方勢力,會不會是我們剛擊退的步度根?當初涼州的情報顯示,進攻酒泉邊境的隻有軻比能一人,可最後卻是軻比能與步度根聯手!”
陳宇聞言輕輕搖頭,指尖在膝蓋上敲了敲,語氣帶著對賈詡的了解:“應該不太可能。以賈詡的心思,最擅長藏在暗處布局,這種明眼人一猜就能關聯上的事,他不會做——步度根與軻比能聯手,更像是他臨時拉攏的棋子,而非藏著的殺手鐧。”
他話鋒一轉,眼神陡然銳利起來:“不過無論第五方勢力是誰,眼下酒泉總算安穩了,但這仇,我們不能不報!鮮卑、西山八國、漢中張魯的事,可以先放一放,賈詡必須死!他現在還在圍著天水城打,雖說攻不下來,卻像塊爛泥似的黏著,日夜騷擾,惡心整個涼州。當務之急,是先滅了他,斷了這顆毒瘤!”
“主公說得對!”霍去病“蹭”地一下站起身,甲胄碰撞發出清脆聲響,眼中滿是戰意,“一切禍端都因這個賈詡而起,若不除他,涼州永無寧日!末將願隨主公前往天水,親手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