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酒下肚,鄭榭才說起他們上京的時候已經帶了一些紅珊瑚果的種子。
雖然包的密密實實的,但是中途畢竟遇到過發洪水,能不能種出來,鄭榭也不能確定。
高泰寧立刻道:“不如明日鄭兄和明風兄就來我家通州的莊子上小住幾日,讓老農看看能否種出來?”
何明風無奈地把手一攤:“我明日便要回國子監了。”
“對哦。”
高泰寧頓時一拍腦袋:“你那邊的事兒才是頂頂重要的正事兒!”
何明風雖說心癢癢的,也想跟著鄭榭一起去高泰寧家的莊子上看看。
不過……一時半會兒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鄭榭拍拍何明風的肩膀:“明風,交給我,你放心地回國子監吧。”
“好,辛苦鄭二哥了。”
幾人一頓飯用的是賓主儘歡。
晚上回到小院睡了一覺後,何明風一早就早早地回了國子監。
在上午上了一節經義課之後,何明風剛鬆了口氣。
站起身去到院子裡活動了一下。
就被趙秉坤追了上來:“明風,我前幾日一直在研究你那‘觀數尋根’的奇妙法門。”
“快好好與我說說,那‘尾數為三,根尾必七’的訣竅,還有什麼講究?”
看到趙秉坤感興趣,何明風也不藏私,就在學堂外的回廊下,揀了根樹枝,在泥地上邊畫邊講。
將尾數規律、估算鎖定範圍的原理,用儘可能符合這個時代理解的語言解釋了一遍。
趙秉坤聽得連連點頭,嘖嘖稱奇,直呼“大道至簡”,對何明風的敬佩更上一層樓
就在兩人討論得熱烈時,何明風敏銳地感覺到一道帶著探究和猶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眼望去,隻見回廊柱子後,一個身影有些局促地站著。
來人中等身材,不像其他書生穿的板板正正的,那人褲子挽到小腿,露出精瘦卻結實有力的腳踝。
皮膚黝黑粗糙,帶著常年風吹日曬的痕跡。
麵容樸實甚至有些木訥,嘴唇微抿著。
不過此人卻有一雙異常清澈明亮的雙眸,像山澗裡未經汙染的溪水。
此刻正帶著一種混合了渴望、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怯,直直地看著何明風。
何明風頓時頭上冒出三個問號。
這人……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那人忽然開口了。
他的官話聲中帶著濃重奇特的卷舌音和鼻音:“何……何公子?”
趙秉坤聽到了聲音,立刻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何明風迷茫的神色,頓時小聲對何明風說道:“這是正義堂的石磊。”
“來自西南邊陲雲嶺石屏州。”
說著,趙秉坤的聲音更低了幾度:“這人平時沉默得像塊石頭,在崇尚清談闊論的正義堂幾乎沒什麼存在感……奇怪了,他來找你做什麼?”
何明風反倒看了一眼趙秉坤,讚歎一聲:“秉坤兄認識好多人。”
趙秉坤“嘿嘿”一笑:“我家是做生意的嘛,迎來送往,自然要把過往之人都記下。”
“咱們這六堂的人,我已經認得七七八八了。”
這確實是個牛逼的長處,何明風有些佩服。
這個時候,石磊已經走了過來。
何明風放下樹枝,開口:“石磊兄?你有事找我?”
石磊似乎沒想到何明風能叫出他的名字,黝黑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和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