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起身,林靖遠才將目光轉向僵在一旁,臉色難看到極點的懷王,語氣雖然稚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皇叔辛苦了,朕在宮中,想著皇叔替朕主持辯論,甄選人才,甚是操勞。”
“朕雖年幼,也當親臨現場,以示對天下士子、對聖賢之道的重視。”
“豈能置身事外,隻讓皇叔一人代勞?”
說著,林靖遠衝著懷王微微一笑:“不如就請皇叔坐到朕旁邊來,也好隨時指點朕。”
說著,林靖遠的目光劃過主座。
“至於這這主位嘛,還是朕來坐吧。”
“畢竟,是朕的江山社稷需要人才,還是要朕親自來看看才好。”
說著,不容懷王分辯,林靖遠立刻提高了聲音:“來人,給皇叔看座!”
“是!”
一個侍衛立刻起身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了主座的大圈椅旁邊。
與主座的大圈椅相比,這個椅子就小了很多。
擺在旁邊看著分外可憐。
林靖遠一撩龍袍,他不再看懷王,從容地在那張寬大的主位上坐了下來。
不同於之前在金鑾殿,林靖遠小小的身軀此時坐在主座,竟無半分違和,反而散發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
懷王還鐵青著一張臉站在一旁。
他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頭頂,眼前發黑。
他精心營造的、以他為中心的氛圍,被這幾句話徹底撕碎。
他……他精心搭建的舞台,他準備接受萬眾矚目的中心位置,就這樣被這個小皇帝輕飄飄地以“親臨關懷”的名義奪走了!
他成了坐在皇帝旁邊的顧問,一個徹頭徹尾的陪襯!
懷王氣得幾乎要吐血,肺都要炸開。
但眾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那些被他硬拉來的、此刻正帶著各種複雜目光看著他的官員麵前,他絕不能失態!
懷王強忍著幾乎要捏碎骨節的衝動,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了幾下。
最終強行扭曲成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欣慰笑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陛下……陛下勤勉好學,心係社稷,實乃……實乃萬民之福!”
“臣……遵旨!”
那“遵旨”二字,懷王說得無比艱難,仿佛重若千斤。
懷王腳步僵硬,如同提線木偶般,挪到了主位旁邊那張明顯矮了一截,窄了許多的椅子坐下。
剛一落座,懷王便感覺如坐針氈,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嘲諷刺在他的背上。
他藏在寬大袍袖下的雙手,死死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劇烈的疼痛才能勉強壓製住那幾乎要衝破理智的滔天怒火。
而在監生席中,何明風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
何明風死死盯著主位上那個身著明黃龍袍、神情沉穩的小小身影——
那眉宇,那眼神,那熟悉的輪廓……分明就是昨日在西市——
向他請教“家事”,被他用“餿主意”點醒的那個富家小少爺景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