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夫人拿著這張紙箋,再看看盒中明顯更適合年輕婦人的阿膠,心思瞬間活絡起來。
她抬眼看了自己身邊的兒媳柳氏和女兒知雨,一個念頭清晰起來。
這第二層,恐怕不是給自己的。
這“年輕婦人”的指向性太明顯了。
這孩子……心思竟如此縝密周到!
帶著一絲了然的微笑和更多的好奇,葛夫人打開了食盒的最後一層。
這一層的東西便與上麵兩層截然不同了,沒有食物,也沒有像是說明書一樣的紙箋。
映入眼簾的,是數遝疊放整齊、流光溢彩的彩箋。
紙張細膩柔韌,底色是極淡雅的月白色或水藍色。
上麵灑著細碎的金箔、銀箔,如同夜空繁星,又或是用特殊工藝壓印著極其精美的海棠、蘭花或竹葉暗紋。
箋紙邊緣還飾以精致的雲紋或回紋圖案,每一張都像一件小小的藝術品,散發著淡淡的紙墨清香。
葛夫人看著這些美輪美奐的詩箋,再看看空空如也、沒有任何說明的第三層,瞬間恍然大悟。
她心中那份對何明風的好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漣漪一圈圈擴大,幾乎要滿溢出來。
第一層:那寫明“尤宜年長婦人”的阿膠,毫無疑問是給自己的。
第二層:那寫明“尤宜年輕婦人”的阿膠,自然是指向兒媳柳氏。
第三層:這沒有隻言片語、卻精美絕倫、充滿文墨氣息的彩箋,除了給她那自幼酷愛詩書、喜歡寫寫畫畫的寶貝女兒葛知雨,還能有誰?
沒有寫明,恰恰是為了避嫌。
一個年輕學子,直接寫明送未婚小姐禮物,於禮不合。
但這無言的安排,這份精準投其所好的心意,比任何說明都更清晰,也更顯用心良苦。
葛夫人輕輕拍了拍那疊彩箋,又看了看旁邊正偷偷瞄著彩箋,眼中流露出喜愛的女兒。
然後抬眸衝著柳氏笑道:“老大媳婦,這第二層的阿膠是給年輕婦人滋補的,你拿去吃好了。”
“齊哥兒已經四歲了,是時候給他添個弟弟妹妹了。”
柳氏聞言頓時臉色一紅。
趕緊應下,讓她的丫鬟把東西分出來帶回去。
柳氏臉紅之餘,心裡也驚訝異常。
沒想到這位何解元竟然想的如此周到!
連她的東西給都準備了,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
她本以為,何解元出身微寒,不太懂這些人情世故上的彎彎繞繞。
沒想到何解元竟然做的這麼到位,倒是讓她刮目相看了。
揶揄完了柳氏,葛夫人又看向自己女兒葛知雨。
故意道:“咦?沒想到明風這孩子還給我送了彩箋,正巧,以後我給各府夫人、太太送帖子的話,就拿這個寫吧。”
果不其然,葛知雨一聽到她娘說的話,頓時急了。
“母親,這彩箋,這彩箋……”
葛知雨的臉漲紅了,也說不出“這彩箋明明就是給我的”。
柳氏頓時樂了,捂著嘴笑道:“妹妹,母親這是和你開玩笑呢。”
“這彩箋一看就是送給你用的。”
被柳氏點破了,葛知雨才反應過來,頓時臉更紅了。
她跺跺腳,跑到葛夫人麵前搖了搖葛夫人的胳膊:“母親,你淨會開玩笑!”
葛夫人看到女兒竟然真上當了,頓時覺得可樂:“誰人不知道咱們家知雨是京中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