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縣的晨霧重重。
但是青石板路上已飄著早點攤的香氣了。
何明風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短衫,褲腳挽到腳踝,腳上是雙粗布布鞋,活像個趕路的貨郎。
何四郎跟在後麵,也換了身灰布衣裳,隻是攥著衣角的手還透著幾分緊張。
十個侍衛則扮成挑夫、隨從,散在兩人前後。
腰間的佩刀藏在粗布褂子下,眼神卻警惕地掃過四周。
這一身喬裝,是何明風特意安排的。
“小五,前麵就是城隍廟了,邱家在另一頭。”
何四郎指著不遠處的紅漆門臉,聲音壓得很低。
他原本是不想跟小五一起來沅縣的。
無他,上次邱賀給他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了!
可是……
想到那個一襲紅衣的身影。
何四郎立刻就動搖了。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天晚上那個名女子姓甚名誰。
行蹤更是無從得知。
若是這次去沅縣,能得到她的一二消息……
想到這裡,何四郎才答應下來。
何四郎在沅縣街上一邊走,心裡還記掛著蘇錦的消息。
眼睛時不時瞟過路邊的茶攤、布店,盼著能撞見熟悉的身影。
何明風剛要點頭,目光卻突然頓在城隍廟前的戲台旁。
一個穿著月白戲服的青年正站在那裡,手裡拿著支毛筆,在戲牌上寫著“今日申時,同春班演《花木蘭》”。
那青年眉梢眼角帶著幾分英氣,撩起戲服水袖擦汗時,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淺疤。
是白玉蘭!
當年白玉蘭男扮女裝唱《花木蘭》,那一句“萬裡赴戎機”驚豔全場,何明風至今還記得。
更彆提他還出手救過自己跟何三郎。
“白大哥?”
何明風快步上前,聲音裡帶著幾分驚喜。
白玉蘭握著毛筆的手一頓,回頭看來,先是愣了愣,隨即認出了他。
臉上露出笑意:“是你!何小兄弟,好久不見,你怎麼來沅縣了?”
他先是看到何明風身邊的何四郎,然後目光下意識掃過周圍的“挑夫”“隨從”。
白玉蘭眉頭微微一皺。
這些人站姿挺拔,手骨分明,一看就是常年習武的練家子,絕非普通隨從。
這個何小兄弟……怎麼帶了這麼多厲害的練家子?
白玉蘭心中正在打鼓,忽然聽到何明風笑著說道。
“我回石塘村探親,路過沅縣,想來看看。”
“你們班怎麼在這兒唱戲?”
白玉蘭輕聲道:“我們來各縣跑場子,討口飯吃。”
“好在沅縣人熱情,這幾天的票賣得還不錯。”
他又瞟了眼那些侍衛,猶豫著問:“何小兄弟,你這……是做什麼生意?怎麼帶這麼多夥計?”
何明風還沒開口,何四郎就忍不住了,湊上前小聲說。
“這可不是做生意的,我弟弟現在可是當朝新科狀元,這些是皇上派來保護他的侍衛!”
“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