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冕儀式的荒誕與戰鼓的狂野餘波尚未完全散去,舞台上的氛圍陡然一變。粗獷的戰鼓聲歇,一種來自遙遠大漠的蒼涼與深情,緩緩流淌出來。
低沉而神秘的呼麥聲率先響起,如同從大地深處湧出的共鳴,一人之聲竟似模仿出風掠過沙丘、萬馬奔騰的幻聽。緊接著,馬頭琴哀婉而悠揚的琴聲加入,那弓弦摩擦間發出的聲音,仿佛訴說著草原上千百年的孤獨與思念。
一束追光燈打下,照亮了兩位歌手。一位是身著黑色長袍、頭戴方巾的黑衣大食男歌手,麵容深邃,眼神如沙漠夜空般浩瀚。另一位是身穿華麗蒙古袍、頭戴銀飾的蒙古女歌手,英氣中透著柔美。
二人相視一笑,歌聲起。
那是一首名為《皮袍》的二重唱。男聲低沉而富有磁性,用阿拉伯語吟唱著沙漠旅人對溫暖和陪伴的渴望,如同讚美一件在寒夜中給予庇護的皮袍;女聲高亢而遼闊,用蒙語回應著草原兒女的豪爽與深情,願以最珍貴的皮袍贈予遠方的朋友。歌詞雖異,旋律卻奇妙地交織在一起,呼麥與馬頭琴在其中完美穿梭,時而如對話,時而如合唱。
音樂聲渲染出的,是大漠的無垠、風沙的凜冽、篝火的溫暖、以及超越語言與民族的深厚友情。它沒有戰鼓的殺伐之氣,卻有一種更綿長、更堅韌的力量,讓在場所有觀眾,無論來自何方,都仿佛看到了那片共同依存的土地,感受到了人類情感最初的樸素與真誠。歌聲在劇場巨大的穹頂下回蕩,滌蕩著方才權力交鋒留下的汙濁之氣。
掌聲雷動,充滿了真誠的感動。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壓軸節目即將到來。
全場燈光再次暗下,直至近乎全黑,隻剩下呼吸聲。一種極致的寂靜籠罩了一切。
然後,一束純淨如水的白光,溫柔地打在舞台正中央。那裡,不知何時,已站著一排排身著素色袍服的孩童,他們目光清澈,神態安寧。站在最前方的,正是眉間一點朱砂、眼神悲憫平和的孺童文殊——石光明。
他緩緩抬起手,沒有伴奏,清越而空靈的童聲合唱如同天籟般響起,直擊靈魂深處。那歌詞,正是他先前所寫,此刻經由無數純淨童聲唱出,更顯深邃磅礴:
“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誠故信,無私故威。天之不測謂神,神而有常謂天,運於無形之謂道,形而下者不足以言之。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天道也。聖不可知也,無心之妙非有心所及也…”
歌聲並不激昂,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和神聖感。它闡述著天道的信實與威嚴,源於其至誠與無私;描繪了神妙莫測與恒常不變的辯證;定義了那運行於無形、超越具象的“道”;最後點明天道滋養萬物卻無偏無私,聖人之境玄妙難測,非刻意追求所能達到。
隨著歌聲流淌,奇異的現象發生了。
石光明眉間那點朱砂,開始散發出柔和而鮮豔的紅光,在這黑暗中格外醒目。
緊接著,仿佛呼應一般,台下觀眾之中,一個人、兩個人、十個人、一百個人……越來越多人,他們的眉心,那由林衝化道留下的“共生之印”,也相繼閃耀起淡淡的紅色光點!
一開始如同疏落的星辰,但很快,一片接著一片,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蔓延開來!
成千上萬,數萬,數十萬……全場星星點點,越來越多,最終彙聚成一片浩瀚的、閃爍著無數紅色星辰的海洋!
這些紅光並不刺眼,溫暖而柔和,彼此之間仿佛有著無形的連接,隨著魂歌的節奏微微明滅。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自己與他人的聯係,感受到了某種共通的、源於生命本源的能量在湧動。
沒有指令,沒有排練,在這片無邊的紅色星海之中,全體觀眾不由自主地、虔誠地齊聲跟著合唱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終彙成一股震撼宇宙的洪流:
“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誠故信,無私故威……”
歌聲、紅光、無數覺醒的意識……在這一刻交融。
鐵木真靜靜地看著,眼神深邃。尼祿和教皇目瞪口呆,被這遠超他們理解範圍的景象所震懾。趙桓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劉混康在後台陰影處,駭然地看著這片紅色星海,心中最後一點僥幸徹底粉碎——這才是林衝留下的真正力量!
壓軸的《大汗魂歌》,唱的並非大汗的武功,而是喚醒眾生內心與天道共鳴的魂之歌。
在這片由無數紅色星辰組成的、象征著共生與覺醒的浩瀚海洋中,音樂會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也預示著一個全新的、難以預測的時代,已然來臨。天道無形,卻顯於萬眾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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