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聲浩蕩……但這並非江河,而是人類欲望與暴行卷起的無形洪流,在巴黎的殘垣斷壁間轟鳴。然而,在這萬籟俱寂的戰後之夜,另一種聲音卻愈發宏大——那是塞納河水亙古不變的流淌。它冷眼旁觀,統馭萬物,時而撫慰著這座傷痕累累的城市的睡眠,水聲潺潺,連它自己也仿佛要在這疲憊的波濤聲中入睡了;時而狂嗥怒吼,拍打著破碎的堤岸,好似一頭被人類的愚蠢和殘忍所激怒、噬人的瘋獸。
然後,它的咆哮靜下來了:廢墟間短暫的死寂,反襯出那無限溫柔的細語,那是雨水滴落凹陷盔甲的聲音,是銀鈴的低鳴或許來自某個幸存小教堂的殘鐘),是遠方隱約傳來的、清朗的鐘聲預示黎明的並非隻有希望),是角落裡偶爾傳來的、饑餓的兒童的歡笑微弱卻頑強),是夜風中如同曼妙的清歌般飄來的幸存者的低語,是這一切混合成的、破碎而回旋繚繞的音樂。它催眠著這座城,正如千百年來催眠著以前的無數代的人,從出生到老死;它滲透巴黎的思想,浸潤它的幻夢,它那滔滔汩汩的音樂,如大氅一般把它裹著,直到它或許真的能在那塞納河畔的小公墓旁找到永恒的安眠——如果人類允許的話。
這景色,呈現出在人類層出不窮的惡行,周而複始的摧殘下,大自然以及如同自然般古老的城市)那沉默而堅韌的韌性。它承受,它被破壞,但它依然流淌,依然存在,以其恒久映照人類的短暫與瘋狂。
在這片承載著巨大韌性卻也滿布新傷的土地上,兩個人影正在角逐。劉混康與呂師囊,這對昔年同窗,曾同為大宋國師,更是昔時源自巴黎的全球魔化災難的始作俑者。如今,命運輪回,他們再次回到這座夢魘開始之城。上次二人被尼祿派到巴黎參與平定聖殿騎士之亂),同時服役於羅馬帝國,而此時劉混康已改投成吉思汗,與仍在尼祿手下效力的呂師囊——這位早先的同學,後來的同僚,此刻竟成為了最熟悉的對手。
兩人在巴黎的焦土之上,圍繞著重建權、資源控製權、以及對殘留魔化能量的研究,展開了激烈的明爭暗鬥。呂師囊憑借其羅馬行政官的身份和精於算計的頭腦,設置重重規則障礙;劉混康則倚仗蒙古背景和其不擇手段的詭詐,不斷滲透破壞。
奉命駐守於此的闊列堅部雖最是英勇,鐵騎足以踏平任何正麵之敵,卻極度不適應這種滲透、規則、陰謀交織的新的鬥爭方式,空有武力卻常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疲於奔命,焦頭爛額。
巴黎的亂局愈演愈烈,幾乎要再次陷入內耗的旋渦。
直到——大宋太子趙桓和石秀,帶領二百名光明衛及時趕來一百大有長槍隊負責遠程控製與威懾,一百大有短槍隊負責近處清查與護衛)。他們的到來,如同在混濁的泥潭中投入一塊明礬。憑借絕對中立的立場、超越時代的武力以及太子趙桓逐漸成熟的斡旋智慧,他們強力平息了這場由兩位故人掀起的亂鬥,暫時劃定了各自活動的紅線,將巴黎從又一次內亂的邊緣拉了回來。
鐘聲複起……天已黎明!清冷的晨光灑在塞納河上,也照亮了巴黎的斷壁殘垣。鐘聲互相應答,聲音裡帶點兒哀怨,帶點兒淒涼,卻又那麼友好,那麼靜穆,仿佛在哀悼過去,又仿佛在祈求未來。這柔緩的聲音起處,化出無數的夢境,往事,欲念,希望,對先人的懷念——這座城市的孩子無論是巴黎人,還是暫時棲身於此的各方勢力)雖然不認識他們那些長眠地下的先人),但的確是他們的化身,因為他曾經在他們身上逗留,而此刻他們又在他身上再生。
當趙桓在臨時下榻處聽到這音樂的時候,他仿佛眼見美麗的音波在輕清的空氣中蕩漾,看到無掛無礙的飛鳥掠過它們從不關心人類的疆界),和暖的微風吹過撫慰著一切的創痕)。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寧靜如同塞納河的溫柔細語,短暫而脆弱。劉混康與呂師囊的爭鬥隻是被暫時壓製,並未消失。巴黎的韌性,還將接受更多、更殘酷的考驗。
喜歡林衝君請大家收藏:()林衝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