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密林深處,伽爾巴的營寨。
篝火跳躍,映照著十幾張來自不同北方部落首領的麵孔——有日耳曼裔的酋長,也有斯拉夫部落的頭人,甚至還有來自極北之地的獵熊者代表。他們是被伽爾巴“請”來的,空氣中彌漫著猜疑與謹慎。
伽爾巴不再僅僅展示肌肉。他站在一張粗糙的熊皮地圖前,上麵用炭塊和赭石標注著山川、河流與部落領地。
“羅馬人,”他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們視我們為蠻族,為野獸。奧托的使者此刻正在你們的鄰居中間,許諾空頭銜和永遠兌不了現的金幣,隻為讓你們自相殘殺,他好坐收漁利。”他目光掃過眾人,“我們若繼續分散,便是待宰的羔羊。但若聯合……”
他拋出了醞釀已久的《北境血盟約》,其核心遠超簡單的軍事同盟:
1.血誓互保:任一部落遭羅馬或外部勢力攻擊,視同全體受侵,各部需依約出兵相助,戰利品按功分配。
2.貿易共通:建立部落間的固定集市,以物易物為主,伽爾巴承諾用繳獲的羅馬武器、鎧甲優先武裝盟族。
3.獵場共管:劃定傳統獵場邊界,解決部落間最易引發衝突的根源,並約定共同抵禦外來拓殖者。
4.尊俗重信:聯盟不設共主,伽爾巴僅為“戰爭首領”,負責協調軍事。各部落內部事務、信仰習俗,聯盟絕不乾涉。
“我們不強求變成他們羅馬人),”伽爾巴最後指向南方,語氣帶著原始的驕傲,“我們要讓他們明白,這片森林,隻認叢林本身的法則——團結則生,分裂則亡!”
這番話語,結合他強大的個人武力與對叢林法則的深刻理解,深深打動了在場的大多數首領。古老的血誓儀式在營火旁完成,一股鬆散卻潛力巨大的北方力量,首次被整合起來。
羅馬城,奧托的宮廷。
前線僵持的戰報與朝霞城消息的傳播,讓奧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意識到,單純依靠軍事鎮壓和內部製衡已不足以掌控局麵。在一眾幕僚驚愕的目光中,他宣布了一項出人意料的政治舉措:
成立“萬族協和議會”。
“羅馬的偉大,在於包容!”奧托在元老院舊址改建的議事廳慷慨陳詞,“朕決定,廣邀帝國內所有行省、所有民族包括已表示臣服的日耳曼部落、高盧貴族,甚至秘密邀請了阿爾岡昆人的代表)的賢達,共聚羅馬,商討天下大事。議會雖無行政權,然其建言,朕必親覽,擇優施行!”
此議一出,舉國嘩然。保守派元老斥其為玷汙羅馬純正血統,而許多行省貴族則看到了躋身權力核心的希望。奧托的真實意圖深遠:
釜底抽薪:以“共商國是”的名義,將各地有影響力的潛在反對者尤其是被卡爾加庫斯和伽爾巴影響的勢力)誘至羅馬,置於眼皮底下監視、分化,甚至軟禁。
爭奪話語權:對標朝霞城的“三柱共治”,奧托試圖打造一個更具帝國氣象的“融合”樣板,宣稱隻有在他的主導下,才能真正實現“萬族協和”,以此在道義上壓製朝霞城模式。
轉移矛盾:將國內對戰爭、賦稅的不滿,引向對“議會”席位、利益的爭奪,用新的政治蛋糕掩蓋舊的社會裂痕。
與此同時,另一道密令發往前線:“暫緩對伽爾巴主力之清剿,轉而穩固防線,輔以分化招撫。務必令其與北方蠻族心生間隙。”奧托寧願讓伽爾巴在北方作為一股“可控的混亂”存在,也不願看到卡爾加庫斯借此戰功勳卓著,或維吉爾的力量過度膨脹。
伽爾巴的《北境血盟約》與奧托的“萬族協和議會”,幾乎在同一時間,以截然不同的方式,試圖重新定義秩序。一邊是基於血脈、土地與生存的原始盟誓,充滿了野性的力量與不確定性;另一邊則是基於算計、權謀與帝國野心的政治建構,華麗外表下暗藏陷阱。
北方的狼煙並未熄滅,反而因更廣泛的部落卷入而呈現出新的態勢。而在羅馬,一場以“協和”為名的、更加複雜的政治博弈,才剛剛拉開序幕。帝國的命運,正被這兩股來自不同方向的激流,推向未知的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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