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素的西洋防疫之行,漸近尾聲。歸程他未循海路,而是取道陸路,欲親察歐亞腹地民情疫後之狀。這一日,行至欽察草原深處,昔日金帳汗國舊地。但見天穹如蓋,草浪翻湧,雖經戰火與瘟疫,生命力依舊在這片土地上倔強萌發。
他正於一處剛經曆疫情、百廢待興的小部落施藥診治,指導牧民清理水源,焚化穢物。其人身著樸素道袍,手法精準,神色平和,與周遭惶恐初定的氛圍格格不入,又奇異地給人以安定之力。
恰在此時,蹄聲如雷,一隊精銳蒙古騎兵簇擁著一人,風馳電掣而至。為首者,身形魁偉,麵容沉毅,目光如鷹,正是西遷後於此地視察、穩定局勢的大汗窩闊台。
窩闊台勒住戰馬,sient地注視著那個在人群中忙碌的東方身影。他早已聽聞耶路撒冷與羅馬之事,知有此一東方道人,以奇術遏製瘟疫,活人無算。此刻親眼所見,見其人與牧民交談,雖言語不通,卻神情懇切,手段有效,不由心中一動。
待林靈素暫得空閒,窩闊台翻身下馬,大步上前,以手撫胸,行了一禮,竟是以流利的漢語開口,聲音洪亮而帶著草原的真誠:“道長可是自宋國而來,於西洋活人無數的林靈素?”
林靈素稽首還禮:“貧道正是。大汗安好。”
窩闊台目光灼灼,毫不繞彎:“我蒙古敬重有真本領的人。成吉思汗在時,曾先後延請石光明、劉混康二位,擔任國師,參讚機要,雖然後來……各有際遇。”他提及往事,語氣平靜,並無芥蒂,“今日見道長,仁心仁術,更兼通達天地之氣,正是我蒙古所需!我欲效仿先祖,誠摯邀請道長,擔任我蒙古國師,尊榮與共,以安萬民!”
此言一出,隨行的蒙古將領皆露驚容。國師之位,空懸已久,竟要授予一宋人道士?
林靈素亦是微微一怔。他想起劉混康曾言,當年鐵木真亦是以這般氣魄邀請過他;更知石光明早年亦與此地有舊。此位於成吉思汗時代由兩位“前輩”先後擔任過的職位,似乎帶著某種宿命的意味。
他並未立刻回答,目光掃過周圍那些劫後餘生、眼神中帶著期盼與茫然的牧民,又望向窩闊台那雙雖經風霜卻依舊銳利、此刻更帶著求賢若渴真誠的眼睛。他感受到這片土地蘊含的磅礴生機與深藏的傷痛,也感受到窩闊台希望借助他的能力穩定部眾、或許還有更深圖謀的野心。
“神無方,而易無體。”林靈素心中默念,醫者之仁,豈有疆界?天道之行,豈分華夷?若能於此地踐行大道,化戾氣為祥和,引導這柄草原利劍,或許亦是功德一件。
他抬眼,迎上窩闊台的目光,神色平靜無波:“大汗誠意,貧道感知。國師之位,關乎重大。貧道若應允,一不為權柄,二不為尊榮,隻為以此身所學,解此地生靈之苦厄,導引一番天地和氣。大汗可能應允貧道,於此地推行防疫之法,教化衛生之道,乃至……約束部眾,減少無謂殺伐?”
窩闊台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隨即大笑,聲震草原:“好!道長快人快語!我窩闊台在此立誓,道長為我蒙古國師之日,凡防疫救人之舉,我部必全力支持!至於刀兵之事……”他略一沉吟,坦誠道,“我蒙古以弓馬立世,強敵環伺,不敢輕言止戈,但可允諾道長,必慎之又慎,非不得已,不妄動屠戮!”
條件雖未完全如願,但已是難得承諾。林靈素知此事急不得,須循序漸進。他微微頷首:“既如此,貧道……願應大汗之請。”
窩闊台大喜,當即解下腰間一柄鑲嵌寶石的精致匕首,贈予林靈素:“此乃信物!即日起,林道長便是我蒙古國師,見之如見我!”
消息如風般傳開,宋人道士林靈素受聘為蒙古國師,震動四方。
汴京宮中,趙佶得報,把玩著真紅真罡瓷筆洗,眼神莫測:“林靈素……也去了麼?這草原,倒真是與朕的國師們有緣。”
終南山,劉混康感應到能量網中又有一道熟悉的氣息與北方草原氣運相連,不由輕歎:“緣起緣滅,皆有定數。林師弟,望你好自為之。”
朝霞城內,石光明遠眺西方,默然不語,眼中似有追憶,亦有對未來的深深思量。
而林靈素,已換上窩闊台命人趕製的蒙古國師袍服,立於金帳之前,開始以他的方式,在這片廣袤的草原上,播撒“神無方”的種子,書寫其生涯中又一嶄新而莫測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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