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晚四人也跟著行禮,神情肅穆。
周平連忙擺手,有些手足無措:“使不得,使不得……我不過是癡長幾歲罷了。你們都是天之驕子,將來前途無量,可彆忘了拉老哥哥一把。”
他的話語裡,帶著期盼與落寞。
宋河看著他,認真道:“周先生放心,若我們有幸上榜,定不忘先生今日教誨之恩。”
……
轉眼,府試之期已至。
貢院門前,人山人海,車水馬龍。
考生們在家人的簇擁下,懷著忐忑的心情,彙入擁擠的人潮。
宋河與盧晚四人,倒是顯得格外鎮定。
五個半大少年,背著考籃,孑然而立,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老大,跟咱們在縣裡考時,陣仗完全不一樣啊。”
墨卿伸著脖子,四下張望。
“人更多,官差更凶,考生的臉色……也更白。”
趙雷補充道,還學著那些麵色慘白的考生,做了個兩股戰戰的搞怪表情。
李魁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彆貧了,準備進場!”
有了周平的提前預警,和縣試時的經驗,五人從容不迫。
輪到他們搜檢時,他們主動解開發髻,脫下鞋履,將考籃裡的筆墨紙硯一一取出,任由官差檢查。
那官差本是一臉凶神惡煞,見他們如此配合,又看他們年紀尚幼,神色不由緩和了幾分,檢查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順利通過龍門,踏入貢院,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一排排號舍,如鴿子籠般整齊排列,狹窄,逼仄,散發著陳腐的黴味。
一名小吏領著他們,按照考牌上的編號,將他們一一送入各自的號舍。
“哐當。”
號舍的木門從外麵鎖上。
一方小小的天地,便是未來三天三夜的戰場。
宋河坐在冰冷的木板上,打量著這個不足方丈的狹小空間。
一張木板是桌,放下是床。
頭頂一線天光,麵前一堵高牆。
與世隔絕。
他閉上眼,調整呼吸,將外界的嘈雜與內心的紛亂,一並摒棄。
當!
開考的鑼聲響起,沉悶悠長。
號軍們邁著沉重的步伐,開始分發試卷。
薄薄的紙張,卻承載著無數人一生榮辱。
……
另一間號舍裡,盧晚的心跳得厲害。
他畢竟是知府之子,這場考試,他比任何人都更輸不起。
若是考砸了,丟的不僅是自己的臉,更是宋河的臉。
他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
他展開試卷,目光落在卷首。
第一場,考經義、策論。
經義題中規中矩,出自《禮記》,是宋河帶著他們溫習過的篇章。
盧晚心中稍定。
他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策論的題目上。
兩道題。
其一:“論桑弘羊均輸平準之法。”
其二:“青州水患頻發,何以治之?”
當看清第一道題的瞬間,盧晚的瞳孔猛然收縮。
大腦有那麼一刻的空白。
隨後,他幾乎要忍不住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