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聲極其細微、卻清晰可聞的腐蝕聲響起。然而,就在血雨即將接觸到盤麵的瞬間,銅盤表麵那層原本已經內斂的金紅色微光,如同受到刺激般驟然一閃而逝!那幾滴血雨,竟然如同水滴落在了燒紅的烙鐵上,又像是落在了無比光滑的荷葉表麵,被一種無形的、柔和卻堅定的力量瞬間彈開、滑落,竟然未能附著在盤麵上,更談不上進行腐蝕!盤身依舊光滑如初,在黑暗中泛著微光,毫發無損!
銅盤能防住這血雨!
林深心中那塊懸著的巨石,終於落下了一半,一股絕處逢生的激動湧上心頭,甚至暫時壓過了身體的疲憊和疼痛。他不再有任何猶豫,動作變得迅速而果斷。他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那件唯一能勉強蔽體的、濕透且布滿破洞的白大褂,將依舊溫熱的銅盤小心翼翼地放在陳瑤胸口,緊貼著那塊黯淡的血玉,然後用白大褂儘可能地將她的上半身,尤其是頭部和胸口區域,連同銅盤一起嚴實地包裹起來,形成了一個簡陋卻至關重要的“防護區”。
他祈禱著,銅盤散發出的那種奇異的能量場,不僅能保護她不被直接淋到的血雨侵蝕,或許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中和、驅散空氣中彌漫的、那帶著酸性腐蝕因子的水汽,為她爭取一線生機。
做完這唯一能做的防護措施,林深所能做的,就隻有緊緊地、用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靠在冰冷的土牆上,儘可能地擴大遮擋麵積,擋住可能從側麵飛濺過來的血水,右手依舊死死握著那柄作為最後依仗的手術刀,如同最忠誠的哨兵,警惕地注視著風雨中任何一絲不尋常的動靜,右臂的傷口在短暫的麻痹後,再次傳來陣陣深入骨髓的抽痛。他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以及向任何可能存在的、仁慈的存在祈禱,祈禱這該死的、如同地獄倒灌般的血雨,能夠儘快過去。
時間在極度的煎熬和警惕中,被拉扯得無比漫長。血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反而越下越猛,如同天河倒懸,傾瀉著無儘的汙血。土牆周圍彙聚的血水,已經沒過了他的腳踝,並且還在緩慢而堅定地上漲。那股濃烈到極致的酸腥氣味,幾乎要凝固成實質,每一次呼吸都感覺肺部像被細小的刀片刮過。他感覺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褲腿和那雙早已濕透的鞋子,正在被血水緩慢地腐蝕,傳來一陣陣持續不斷的、如同被無數螞蟻啃噬般的灼痛和麻癢。他不得不儘量蜷縮起身體,減少與血水的接觸麵積,但這動作又牽扯到右臂的傷口,帶來新一輪的劇痛。
村落裡,之前還能聽到的零星慘叫聲和驚恐的呼喊,此刻已經徹底稀疏下去,最終歸於一種死寂般的沉默。並非因為這恐怖的血雨停了,而是因為……還能發出聲音的活人,恐怕已經不多了。偶爾,從風雨的間隙中,會飄來一些極其微弱的、斷斷續續的、如同鬼魅呻吟般的聲響,那聲音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的,充滿了無法形容的痛苦和怨毒,聽得人毛骨悚然。
就在這片死寂與哀嚎交織的背景下,一陣奇怪的、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夾雜在永不停歇的雨聲中,異常清晰地飄進了林深的耳中。那聲音飄忽不定,時而像是女子的哭泣,時而又像是野獸垂死的哀鳴,充滿了令人心神不寧的怨念。它似乎來自於不遠處,一戶已經倒塌了半邊、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農家院落。
林深強忍著右臂的不適和渾身的疲憊,小心翼翼地沿著土牆向內艱難地挪動了一小段距離,找到一個被陰影籠罩、卻又剛好能窺見那院落情況的縫隙,凝神望去。
隻見那殘破的院子裡,赫然擺放著一口半人高的、粗陶燒製的大水缸。這水缸似乎是這戶人家以前用來接雨水以備日常使用的。而此刻,因為它承接了大量的血雨,缸口幾乎已經滿了,渾濁的、猩紅色的水麵上,漂浮著一些枯枝敗葉和難以辨明的汙物。而就在那不斷被血雨敲打、蕩漾著漣漪的水麵中央,竟然浮動著一張模糊的、扭曲的、完全由血水光影和怨念構成的人臉!
那人臉的五官並不清晰,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但輪廓分明,能看出極致的痛苦和掙紮。它似乎在無聲地、歇斯底裡地嘶吼著,嘴巴誇張地張開,形成一個黑洞,眼眶的位置則是兩個更加深邃、不斷旋轉的微小漩渦,仿佛要將所有的光線和希望都吸進去。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隨著天空血雨的不斷落入,水麵劇烈蕩漾,那張由怨念凝聚的人臉也在隨之不斷地扭曲、變形,時而拉長如同受刑,時而擠壓成一團,但無論水麵如何波動,它始終凝聚不散,仿佛一個被永恒禁錮在水中的、承受著無儘溶解之苦的冤魂,在向這片天地宣泄著它最後的、也是最深的惡意!
這些血雨,看來不僅僅是腐蝕活人的肉體,似乎……還能某種程度地禁錮、甚至顯現出那些被其溶解者的殘餘意識或者靈魂碎片?!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邪惡力量?這已經超出了他對自然現象和普通超自然力量的認知範疇,更像是一種係統性的、針對生命和靈魂本質的、殘酷而精密的規則性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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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帶著強烈的精神汙染,衝擊著他已經繃緊到極限的神經。這祈雨村的詭異與黑暗,其深度和廣度,都遠遠超出了他最初的預料。
血雨的威脅迫在眉睫,土牆下的血水已經快淹到小腿肚,腐蝕帶來的灼痛感越來越清晰,如同附骨之蛆。林深知道,純粹的躲避和等待,最終隻能是坐以待斃。他必須主動尋求生路,哪怕希望渺茫。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口漂浮著冤魂人臉的水缸,腦海中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閃過!這血雨雖然恐怖,但經過一定的收集、靜置,或者某種處理之後,其腐蝕性或許會減弱?或者,能找到某種利用的方法,甚至……將其轉化?
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似乎可行的破局方法——電解!
可是,他身上沒有任何現代化的工具,沒有電池,沒有導線,如何電解?但他有銅盤!這枚蘊含著未知能量、能夠乾擾規則、甚至能驅散體內汙染的神秘造物,是否能模擬、或者直接激發出類似電解的效果?銅盤本身,是否就能作為能量源和電極?
這是一個比用銅盤療傷更加大膽、更加天馬行空的猜想。但結合銅盤之前展現出的、那種似乎能轉化和操控能量的特性,這個想法並非完全沒有依據。
他需要容器,需要導電的介質……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不遠處一塊小小的、材質不明小包上,這小包的外層似乎是某種特殊的橡膠或高分子材料,在血雨中並沒有被腐蝕。或許他可以用它作為臨時容器,接入一些血雨水,然後嘗試用銅盤……
林深快速回頭看了一眼昏迷的陳瑤,確認銅盤在她胸口散發著穩定的微光,那金紅色的光芒似乎在她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微弱但確實存在的保護性力場,暫時隔絕了血雨的直接影響。不能再猶豫了!他一咬牙,眼中閃過破釜沉舟的決絕,猛地從土牆後竄出,如同撲向獵物的受傷野獸,冒著被瓢潑血雨直接淋到的巨大風險,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衝向那口漂浮著恐怖人臉的水缸!
“嘶啦!嗤——!”
幾滴,不,是幾十滴豆大的血雨,無情地砸落在他來不及防護的肩膀、後背和頭發上。他身上那本就破爛的衣物,瞬間被腐蝕出更多、更大的破洞,皮膚接觸血雨的地方,立刻傳來一陣陣火燒火燎的劇痛,仿佛被潑上了濃硫酸,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起泡、甚至開始發黑潰爛!但他顧不上了!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拿到樣本,嘗試電解!
他衝到水缸邊,那股幾乎凝成實質的怨念和寒意撲麵而來,讓他精神一陣恍惚。水缸中那張扭曲的人臉,似乎察覺到了他這個不速之客的靠近,猛地停止了無聲的嘶吼,轉而“盯”住了他,那空洞的眼眶中,仿佛有無儘的惡毒要滿溢出來!
林深強忍著精神上的強烈不適和肉體上的劇痛,動作迅捷地用順手撿起的小包,舀了半包渾濁不堪、散發著濃烈酸腥氣的血雨水。
就在他完成動作,準備轉身撤回的瞬間,異變再生!
水缸中那張怨念人臉,仿佛被他的行為徹底激怒,猛地從水麵上凸起,化作一個模糊的、由血水構成的鬼影,張開無聲的大口,朝著林深的麵門撲來!雖然沒有實質性的物理攻擊,但那股冰寒刺骨、直透靈魂的怨念衝擊,讓林深如墜冰窟,動作不由得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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