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那根刺來的絲線，腦海中閃過的不是小棠的空洞身影，而是她真實的笑，她沾著機油的手指，她係歪的藍發帶，她所有的不完美。
“我拒絕。”
他輕聲說。
“我不是因為你完美才愛你。我愛你，是因為你是你，是那個會犯錯、會哭、會笑，獨一無二的你。你不需要被定義，被設定，被當成一個永恒不變的‘概念’來守護。”
他主動迎向那根絲線，任由它刺穿自己的胸口。
沒有疼痛，隻有一股強大的、溫暖的能量從傷口湧出。那不是他的生命力，而是他對小棠全部的愛與記憶。這股能量化為金色的光，瞬間包裹了那個灰色的“小棠”。
“不！”“遺忘”的本體發出一聲驚呼。
金色的光中，灰色的“小棠”尖叫著，掙紮著，最後化作點點星光，露出了被包裹在核心的、真正的意識體。她迷茫地看著四周，然後撲進林峰懷裡，帶著哭腔：“峰哥……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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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緊緊抱住她，淚水滑落。他贏了，但他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
五、無解的共生
回到基地，一切都變了。
那棵灰色的幼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五色樹和灰色幼苗融合成的一棵全新的樹。一半是燦爛的金色，一半是深邃的灰色，涇渭分明，卻又共生共存。
蘇晚的藍光飄過來，充滿了困惑：“‘遺忘’……消失了？”
陳默看著監測儀，喃喃道：“不，它還在。它和五色樹，和你們，和整個鏡界融為一體了。它沒有輸，也沒有贏。它成為了‘存在’本身的一部分。”
林峰和小棠站在樹前，感受著從樹上散發出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一種是溫暖、希望，另一種是冰冷、終結。
“所以，這就是答案？”小棠輕聲問。
“我不知道。”林峰握住她的手，“也許，‘遺忘’從來不是我們的敵人。它隻是一個提醒，提醒我們，即使在最深的羈絆裡，也要守住‘自我’的錨點。”
“那我們的戰鬥……”
“還沒結束。”林峰看著那棵半金半灰的樹，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深邃，“它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和我們永遠地綁在了一起。”
夜幕降臨，基地裡一片寂靜。
林峰和小棠相擁而眠，噩夢沒有再來。一切似乎都恢複了平靜。
然而，第二天清晨，林峰在床頭櫃上發現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枚小小的、純黑色的種子。它沒有光芒，沒有溫度，仿佛能吸收周圍所有的光線。
種子下麵壓著一張紙條，是林峰自己的筆跡，但他對此毫無記憶：
“恭喜你們，找到了方程式的解。但請記住，當‘自我’的錨點變得足夠重，你們就會變成新的‘錨’，將所有事物都拖入你們創造的這片‘共生’的深海。下一個考驗，將是你們是否有勇氣，親手剪斷這根連接彼此的，名為‘愛’的纜繩。”
林峰猛地看向身邊熟睡的小棠。她睡得很安詳，嘴角帶著微笑。
他不知道，昨晚當他抱著小棠，喊出那句“我愛你”的時候，一粒新的種子，已經隨著他的心跳，埋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那不是灰色的，也不是金色的。
那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全新的顏色。
第6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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