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灰芽的低語
那顆灰色的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僅僅一天,它就從五色樹的根部鑽出,長成了半人高的小樹苗。它的葉片是病態的灰綠色,葉脈裡流淌的不是光,而是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黑色液體。它靜靜地立在那裡,卻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
小棠不敢再靠近,她隻能遠遠地看著,藍發帶被風吹得淩亂:“峰哥,它……它在長大。”
林峰站在玻璃罐前,罐子裡,那顆來自“存在之境”的純白種子已經完全被灰色侵染,變成了和門外幼苗一模一樣的灰色。他指尖的鳳凰紋身疤痕隱隱作痛,仿佛在與那棵幼苗進行著無聲的對抗。
“它在吸收‘存在’的養分,”陳默的聲音從監測儀旁傳來,臉色蒼白,“不,它在扭曲‘存在’的定義。它在學習,在進化。它在變成……你們的一部分。”
“一部分?”林峰猛地回頭。
“是的。”蘇晚的藍光幽幽地飄到林峰身邊,“它在學習你們的羈絆,然後用這種方式,把這種羈絆變成它的枷鎖。”
就在這時,那棵灰色的幼苗輕輕搖晃了一下,一個微弱但清晰的聲音,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響起:
“為什麼一定要抗拒我?我們本就是一體。”
二、遺忘的本體
林峰和小棠對視一眼,同時衝出基地。
他們站在灰色幼苗麵前,那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一絲疲憊和悲憫。
“我就是‘遺忘’,也是‘存在’。”那聲音不再是之前那個充滿惡意的存在,反而像一個看透了一切的哲人。“你們以為,‘遺忘’是虛無?不,‘遺忘’是最終的歸宿,是所有‘存在’的答案。當一切都被遺忘,就再也沒有痛苦,沒有掙紮,歸於永恒的平靜。”
一個模糊的身影從幼苗中緩緩凝聚,正是之前那個自稱“初”的灰袍老人,但此刻他的模樣變得不同,帶著一種非人的、神性的漠然。
“你們守護‘初心’,可‘初心’本身也是一種‘存在’,終將被遺忘。”老人微笑著說,“你們想和我鬥,是徒勞的。因為你們的‘愛’,你們的‘羈絆’,本身就是創造我的土壤。你們越是堅守,我就越強大。”
林峰的心臟沉了下去。老人的話像一道無解的方程式,顛覆了他們的所有認知。如果他們的愛正是敵人的養料,那他們該如何自處?
“不,”小棠忽然開口,她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你錯了。你說的不是愛,是占有。你把我們強行綁在一起,變成你的一部分,這不是守護,是吞噬!”
老人,或者說“遺忘”,似乎有些意外:“吞噬?我隻是讓你們達到終極的和諧。拋開‘自我’,融入‘我們’,不再有失去的痛苦。”
“可我們不想!”林峰吼道,“我不想失去‘我’,也不想讓她失去‘她’!我們的存在,不是為了變成你!”
三、方程式的解
“遺忘”的身影開始變得不穩定,像信號不良的影像。
“頑固……真是頑固……那就用你們的邏輯,解開這個方程式吧。”
它打了個響指。林峰和小棠眼前的景象瞬間變換。
他們回到了第一次見麵的櫻花樹下。但這一次,一切都是灰色的。小棠就站在他對麵,但她沒有笑容,眼神空洞,嘴裡重複著:“峰哥,幫我撿糖紙。”
“小棠,你怎麼了?”林峰伸手,穿過她的身體。
“她不是小棠,”一個聲音響起,“她是‘概念’。是你記憶裡‘需要被守護的小棠’的概念。現在,你隻要接受她就是這樣,你們就能永遠在一起,再無分離的痛苦。”
林峰看著那個空洞的“小棠”,心中湧起一陣刺骨的寒意。這比讓她死去更可怕。這不是他的小棠,這是一個被設定好的、永遠微笑的提線木偶。
“峰哥!”這時,真正的危機降臨。那個灰色的“小棠”伸出手,她的指尖是尖銳的灰色絲線,刺向林峰的胸口,“接受她,或者被她吞噬!”
四、我的答案
林峰沒有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