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嵐深吸一口氣,然後,對著眼前這個比她年輕了十幾歲的年輕人,緩緩地、鄭重地,低下了她那顆從未向任何敵人低下的、高傲的頭顱。
“是的,陳先生。”她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了絲毫的試探與戒備,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未知真理的敬畏與渴求,“我們需要您的指引。”
陳默看著她態度的轉變,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知道,與國家層麵的第一次博弈,他已經贏了。而且,贏得乾淨利落。
“京城,我會去。”他點了點頭,“但不是現在。在我去之前,我需要你們,先幫我做三件事。”
“您請說。”秦嵐的態度愈發恭敬。
“第一,”陳默伸出一根手指,“我需要一個絕對合法的、不受任何商業和行政法規限製的、擁有最高優先級的‘特彆通行證’。我名下的‘十二宮集團’,在未來的所有行動,包括但不限於資金運作、人才招募、技術研發、基地建設都不需要經過任何部門的審批,隻需要向你們的最高層,進行‘通報’即可。”
秦嵐的心中一凜。這個要求,無異於在國家的體係內,創造一個“法外之地”,一個獨立王國。其權限之大,簡直駭人聽聞。
“第二,”陳默伸出第二根手指,“我需要一份名單。一份涵蓋了全國,乃至全世界範圍內,在人工智能、航空航天、能源工程、生物科技、材料科學等十二個領域,所有最頂尖、最富有潛力、但又因為各種原因而懷才不遇的……天才們的詳細名單。這份名單,必須包含他們的生平、技術專長、性格弱點,以及……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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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第一個要求是“權力”,那麼第二個要求,就是“人才”。他要借助國家的情報網絡,為他那宏偉的“十二宮”計劃,精準地篩選出所有的“未來執掌者”。
“第三,”陳默伸出第三根手指,他的目光,穿透了工作室的牆壁,落在了客廳裡,正陪著母親看電視的單星璿,以及正在院子裡打盹的父親身上。他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不容置疑的強硬。
“我的家人,他們的安全,將由你們‘守望者’,提升至最高級彆的‘國寶級’安保。我不希望,在未來,有任何不長眼的勢力,無論是來自地球,還是來自地球之外,試圖通過傷害他們,來威脅到我。”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他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冰冷刺骨,帶著一種足以凍結靈魂的、來自高維度的威壓,“我無法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秦嵐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要被這股無形的威壓所凝固。她毫不懷疑,如果他的家人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眼前這個看似溫和的男人,會毫不猶豫地,將整個世界,都拖入地獄。
她看著陳默那雙不再有任何笑意的、冰冷得如同宇宙真空的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您的三個要求,我會一字不差地,向龍帥,向最高層進行轉達。”她艱難地說道,“我相信,國家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很好。”陳默身上的威壓,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又恢複了那副溫和無害的樣子。仿佛剛才那個釋放出毀天滅地氣息的“神明”,隻是秦嵐的錯覺。
“那麼,三天後。”他說道,“我會處理完家裡的事,然後,去京城。我希望在我抵達之前,能看到你們的誠意。”
“是!”秦嵐立正敬禮,然後緩緩地退出了木雕工作室。
當她重新回到村口的黑色轎車旁時,她的後背,已經被冷汗徹底浸透。
“回總部。”她坐上車,隻說了這三個字,便閉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那兩名“燭龍”隊員,看著自己這位向來以“鐵娘子”著稱的最高長官,此刻竟會露出如此疲憊和……心有餘悸的表情,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們無法想象,在那間小小的木雕工作室裡,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一場無聲的交鋒。
當晚,京城,西山,“守望者”總部。
一場史無前例的、由國家最高核心決策層全體參與的緊急會議,秘密召開。
秦嵐將她與陳默的會麵過程,以及陳默提出的三個要求,原原本本地進行了彙報。
整個會議室,陷入了長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每一個要求,都像一顆重磅炸彈,挑戰著他們固有的權力體係和思維模式。
“獨立王國?法外之地?這絕對不行!這是在動搖國本!”一位思想保守的老將軍,激動地拍了桌子。
“把國家最頂尖的人才名單交給他?他想乾什麼?組建自己的私人軍隊嗎?”另一位負責人也表示了強烈的反對。
“還有他的家人!憑什麼要我們用‘國寶級’的安保去保護?他這是在赤裸裸地威脅國家!”
然而,反對的聲音,在龍衛國那緩緩掃視全場的、深沉如海的目光下,漸漸平息了。
“各位,”龍衛國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我們首先要搞清楚一個前提。”
“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一個罪犯,不是一個敵人,甚至不是一個‘人’。”
“我們麵對的,是一個掌握了我們無法理解的‘規則級’力量,一個擁有著遠超我們文明等級的知識,一個自稱要抵禦‘星際天災’的高等智慧存在。”
“在他麵前,我們引以為傲的軍隊、武器、權力、法則可能都隻是一個笑話。”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無比銳利。
“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也隻有兩個選擇。”
“第一,拒絕他的要求,與他為敵。然後,賭上整個國家,乃至整個文明的命運,去嘗試‘消滅’一個我們甚至都無法理解其存在形式的‘神’。”
“第二,”龍衛國的聲音,變得無比凝重,“接受他的要求,與他合作。賭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賭他真的是來拯救我們,而不是來毀滅我們。然後,將我們文明的未來,交到這個神秘的、名為‘陳默’的年輕人的手上。”
“現在,投票吧。”
龍衛國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會議室裡,再次陷入了死寂。每一個在座的人,都是這個國家最頂端的精英,他們的每一個決定,都足以影響億萬人的命運。但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需要做出這樣一個關乎整個文明存亡的、近乎於“豪賭”的抉擇。
最終,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這間位於地底深處的會議室時。
一個充滿了無奈、卻又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決心的決議,被全票通過了。
龍衛國睜開眼睛,眼中雖然充滿了疲憊,卻也燃燒著一簇前所未有的、名為“希望”的火焰。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個古老的東方國度,這個傳承了五千年的文明,將自己的命運,與一個名為“十二宮”的計劃,與一個名叫“陳默”的年輕人,徹底地、無可挽回地,捆綁在了一起。
一場席卷整個星球的、史無前例的科技與社會變革的序幕,由國家最高權力親手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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