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密了些，落在雲瑾的帽簷上，積起薄薄一層白。她忽然覺得眼眶有點熱，把臉往帽子裡埋了埋，絨毛蹭到臉頰，癢癢的，卻擋不住那點從心底漫上來的暖意。
“群裡說，”謝岐忽然開口，目光落在遠處堆雪人的小孩身上，“傅南約許知夏明天去逛廟會。”
“嗯，知夏早上發了廟會的攻略，說要去套圈贏隻兔子燈，還說傅南手笨肯定套不著。”雲瑾笑起來，想起許知夏發的那個得意表情包。
謝岐也笑了，肩膀輕輕抖了抖，把雪抖落下來：“他們倆……挺配的。”
“是呀。”雲瑾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你寒假有什麼打算？”
“可能跟我媽去趟鄉下外婆家，不過……”他頓了頓，轉頭看她，眼底藏著點期待，“傅南說約了去滑雪場，你會去嗎？”
“許知夏早就拉著我答應了，”雲瑾彎著眼睛笑，“她說傅南上次練習摔了個屁股蹲，正好拍下來當表情包。”
謝岐的嘴角也揚起來，雪光落在他眼裡，亮得像碎星：“那正好，我也一起去。到時候……或許能幫你們看著點，不會摔得太難看。”
“才不用你幫，”雲瑾哼了一聲，心裡卻悄悄鬆了口氣，這樣並肩站著，連落在身上的雪都好像帶了點暖意，“對了，上次在圖書館，你借的那本畫冊，能不能借我看看？就是封麵畫著銀杏葉的那本。”
“可以，”他立刻接話，“我明天給你送過去？或者……你什麼時候方便？”
“都行呀。”雲瑾說，腳尖無意識地踢著地上的雪，踢起一小片雪霧。
兩人沿著小區的路燈慢慢走，誰都沒再多說，隻有踩在雪地上的咯吱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笑聲。雲瑾手裡還捧著那盒草莓班戟，甜香混著雪的清冽，像此刻的心情，又暖又軟。
走到那棵老槐樹下時，謝岐忽然停下腳步：“雲瑾。”
“嗯？”她轉頭看他，路燈的光落在他半邊臉上，明暗交錯，顯得輪廓格外清俊。
“我有話想跟你說。”他的聲音很認真，沒了剛才的玩笑意味。
雲瑾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攥著班戟盒子的手指緊了緊，指節都有點發白。她點點頭，沒敢說話，怕一開口就發顫。
謝岐深吸了口氣，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他摘下圍巾，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雪落在他的脖子上，他卻像沒察覺似的，隻是望著她的眼睛。
“從遇見你那次起，”他說，“我就……”
他頓了頓，像是在找最合適的詞。雲瑾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連呼吸都忘了。
“我就覺得，跟你待在一起很安心。”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看你安安靜靜看書的樣子，會覺得時間很慢；聽你跟許知夏拌嘴，會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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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更大了，把周圍的聲音都裹得軟軟的，隻剩下他的話語，和兩人越來越響的心跳聲。
“我知道這有點突然，”謝岐的耳尖紅得像要滴血，“但我不想再藏著了。我喜歡你。”
最後四個字像顆投入湖麵的石子，在雲瑾的心裡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你……”她想說點什麼，卻被他打斷了。
“你不用馬上回答我，”他望著她的眼睛，目光裡有緊張，也有期待，“可以慢慢想。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不是一時興起，是很認真的那種。”
雲瑾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忽然覺得有點好笑——自己居然在初雪天裡，被人堵在槐樹下告白，手裡還捧著一盒草莓班戟，像個傻氣的笨蛋。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她的聲音帶著點哭腔，還有點埋怨。
謝岐愣了愣，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我……我怕你覺得我唐突。”
“才不會。”雲瑾搖搖頭，忽然鼓起勇氣，往前走了一小步，離他更近了些，“謝岐，我……”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他輕輕抱住了。他的懷抱很暖，帶著點雪的清冽和皂角的香氣，把她整個人都裹了起來。雲瑾的臉貼在他的羽絨服上，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和自己的心跳合在一起，咚咚地響。
“我還以為，”謝岐的聲音悶悶地從頭頂傳來，“要等很久才能聽到你的答案。”
雲瑾把臉往他懷裡埋得更深了些，悶悶地說：“笨蛋。”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的震動透過衣服傳過來，像帶著電流，麻酥酥的。他鬆開她一點，低頭望著她的眼睛，目光溫柔得像化了的雪水。
“那……”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的答案是？”
雲瑾望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裡麵映著自己的影子，像隻被雪困住的小兔子。她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像啄了口。
“你說呢？”她的聲音小得像耳語，臉卻燙得能煎雞蛋。
謝岐的眼睛瞬間亮了，像被點燃的星空。他沒說話，隻是低頭，輕輕捧住她的臉，吻了下來。
他的唇有點涼，帶著雪的清冽，卻很溫柔。雲瑾閉上眼睛，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自己發間的草莓甜香混在一起，像這個初雪的晚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湊在了一起。
遠處的小孩還在堆雪人，笑聲清脆。雪花落在兩人的發間、肩上，像撒了層糖霜。雲瑾的手慢慢抬起，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忽然覺得，這個冬天好像一點都不冷了。
雪還在下，路燈的光暈裡，兩個身影緊緊地靠在一起，像幅被雪溫柔包裹的畫。口袋裡的那顆橘子糖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出來，落在雪地裡，糖紙的橙色在白色的雪地上，像顆小小的、跳動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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