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海平麵下四千二百米的一處海溝裂縫中,那個圓柱形的金屬造物,一半的身體已經陷入了淤泥,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海洋附著物。
蘇白甚至能“看”清它尾部推進器上那模糊的編號。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她看向身邊那個為她擋風的男人,報出了一串精準到小數點的經緯度坐標。
“它卡在兩塊火山岩的縫隙裡,頭朝下,傾斜角大概三十度。”
她甚至還補充了一句,“打撈的時候,從尾部入手會比較省力。”
陸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翻湧著他自己都無法言喻的震撼與狂熱。
他沒有多問一個字,拿起船上的軍用步話機,按下了通話鍵。
信號經過加密,直接連接到旅部指揮室。
“旅長,我是陸梟。”
“坐標,東經xxx,北緯xxx。目標深度四千二百一十五米,卡於岩縫,建議從尾部打撈。”
他的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但那緊握著步話機、青筋暴起的手,卻泄露了他此刻激蕩的心情。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許久,劉衛國那帶著劇烈喘息和壓抑著狂喜的聲音才傳來:“收到!立即組織深潛器核實!”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是漫長的等待。
巡邏艇在海麵上輕輕搖晃。
陸梟脫下自己的外套,將蘇白裹得嚴嚴實實,又從壺裡倒出一杯溫水,親手喂到她唇邊。
蘇白就靜靜地靠在他懷裡,看著遠處的海天一線。
突然,步話機裡傳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緊接著,是一個年輕潛航員因為極度激動而變了調的狂吼:
“報告旅長!報告陸團長!找到了!找到了!天呐!就在這個位置!一米都不差!跟陸團長說的一模一樣!我們找到了!!”
那一刻,陸梟猛地收緊了手臂,將懷裡的女孩死死地,死死地抱住。
成了。
……
一個小時後。
旅部最高保密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當蘇白跟著陸梟走進來時,劉衛國和王政委齊齊站了起來。
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蘇白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審視和好奇。
而是敬畏。
是對國之重器的,最純粹的敬畏。
這,就是那個能在狂風暴雨中,憑一己之力找到“水鬼”的奇人?
“蘇白同誌,請坐。”
劉衛國親自拉開椅子,語氣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客氣。
會議桌上,沒有茶水,隻有一份文件,和一個用紅布蓋著的托盤。
氣氛,莊嚴肅穆。
“蘇白同誌,”劉衛公清了清嗓子,神情鄭重到了極點,“經過我和政委的慎重討論,並征得了你愛人陸梟同誌的同意,我們代表鯊魚島駐軍,正式向你發出一個邀請。”
他停頓了一下,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我們希望,你能以‘特彆顧問’的身份,為我國的海疆安全事業,貢獻你的特殊力量。”
蘇白看向身邊的陸梟。
男人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她隨即轉回頭,迎向劉衛國,平靜而清晰地吐出兩個字。